真的是被一支長矛刺中似的。他家人懷疑是有人暗中殺害了她,於是報警了。法醫在對屍體進行檢查後發現,死者的全身面板表面並無任何傷痕,內部的血管卻斷了,那情形,更像是有一股大力撞擊到她身上,將她的心血管震裂。但很顯然,世間並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除非是武俠小說中的那些高手,可以一掌震斷別人的血脈。後來,法醫根據死者家人對她生前異常情況的描述,得出結論說,她是被自己殺死的!她想象自己是耶穌,正在承受著釘死在十字架的酷刑。由於她對於宗教信仰的虔誠,她對這個結論深信不疑,從而在潛意識中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操控,製造出代耶穌受難的模樣,最終死亡。
燕長鋒後來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發現該案例並不是孤立的,全世界到處都有這種叫做“聖痕”的現象出現,即在人的身上,出現與耶穌最後受難一樣的傷痕,而出現“聖痕”的人,幾乎都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心理學家將這種現象歸結於心因性紫瘢(沒有明顯的原因自發的失血),而進一步研究可以發現,這些人身上都會有以前創傷的痕跡,也就是,在他們以前的生命歷程中,曾經受到過傷害或者虐待,這些人往往性格比較抑鬱甚至孤僻。他們無法對外拓展自己的個性,將自己的傷痕轉移出去,他們就會加強對內心的求索,而宗教信仰無疑為他們的傷痕找到了一個出口。他們一方面將自己的傷痕交予上帝,相信上帝會撫平它,但另一方面卻又在刻苦的修煉之中,試圖達到更高的境界,以向上帝靠攏,即“我要努力成為我能成為的人”。這種與上帝同一性的強烈渴望,會導致出現“聖痕”,因為那代表著上帝對他的同一性認同的標記,從而他實現了將以往的傷痕消抹去、重獲新生的心理平衡。
所以燕長鋒懷疑,老陳正是死於心因性紫瘢。也許在他的心中存在著陰影,甚至可以說,幾乎每一個警察心中,都存在著陰影,因為他們的工作,註定要時常面對兇殺、血腥與殘暴,而這些陰暗的事件,會在他們的心理上打下烙印,在不知不覺中扭曲著自己的個性。而老陳極有可能有過更為慘痛的傷痕,而這些記憶藏在他的潛意識深處。而804房裡的那一股神秘的精神力量,有可能催醒了老陳的傷痕,並以一種扭曲的形式呈現在老陳的意識中,從而觸及恐懼及死亡的按紐。
燕長鋒嘆了一口氣,為老陳的悲慘命運生出了一絲哀傷的情緒。他再燃上一支菸,在煙霧中,暫時忘卻血腥氣味的沖刷。
一根菸燃盡,燕長鋒基本上已經確定老陳是死於自己的精神力量。因為在黑暗中,他什麼都不可能看到,看到的,只能是自己想象中的情景。燕長鋒的心裡微微地顫抖了下,對這個案件產生了一點退縮之意。他不害怕跟任何有形的東西作對,哪怕對方是多麼兇殘、無情,他自信都可以應付得來,但若對手是一個無形無體卻又無處不在的精神能量的話,那麼他就不直該如何應對,就像是一個拳擊手,對著對手,哪怕只是一個沙袋,他可以不斷地調整自己的出拳方式、速度及方向,給予對方打擊,但若是面對著空氣,那麼他就不知道該如何出手了。更為重要的是,燕長鋒並無法在心底確認自己真的是純淨無暇,無所畏懼。喜怒哀懼愛惡欲,所謂七情,人皆有之,只是有所分重罷了。
燕長鋒將精神轉到其他6個警察的死亡上。小張的死亡最讓他警惕,他是在執行任務時,被一個已經被制服的吸毒者突然拿起砍刀砍下腦袋。他覺得,如果那一個吸毒者所言的有人在他耳邊說“殺了他,你會很痛快”不是推脫責任之詞的話,那麼只能說明這一個聲音要麼是他吸毒後精神恍惚出現的幻覺,要麼是有外來的精神能量在對他短暫性的催眠,而這個精神能量有可能是來自於與殺死老陳的同一股力量,也有可能是小張自己潛意識中下導的指令。如果是前者,那麼將是可怕的威脅,證明那股精神能量可以自由地移動空間;如果是後者,那麼小張又為何會下達“殺死自己”的指令呢?是否就是有人在他的潛意識中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定時炸彈?燕長鋒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第三個警察是在追趕罪犯時因為緊急剎車,被丟擲車外,為一輛SUV所碾碎腦袋。第四個警察是在刷牙時,被地板滑倒,牙刷穿透喉嚨而身亡。第五個警察是被同事用一把誤裝了子彈的“空槍”所打爆腦袋。第六、七個坐大巴時與前面裝鋼筋的貨車相撞,腦袋被鋼筋插成了血葫蘆。是否他們的死亡,不管是意外還是突發,都與大腦中的定時炸彈有關?
燕長鋒越想越亂,這樣的結論實在與他平時的思維大相徑庭。“難道已經有外在力量在左右著我的思維?”燕長鋒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