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手緊握水果刀,一步一步地挪回井邊,想去驗證剛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覺。站在井沿邊,蘇陽又感受到井口冒出的絲絲寒意,想著那一張令人作嘔的臉,蘇陽又一下子沒了再去檢視的勇氣。
他轉而細細地打量起水井四周的狀況。很快他發現了問題:雖然水井通往房子的青石小徑上幾乎生滿了荒草,但路中間很窄的一段卻寸草不生。顯然,這是經常有人來回踩踏的結果。蘇陽斷定,肯定有“東西”經常從水井這邊打了水,然後提回樓房裡去。只是這究竟會是誰呢,是活人還是鬼,還是其他未知的東西?
蘇陽遲疑了一下,邁步沿著那青石小徑慢慢地走近那幢三層樓房。也許是這裡民風淳樸的緣故,房門並沒像城裡的住宅那樣用鐵門封閉起來,只有兩扇普通的黑漆大木門。蘇陽注意到,大門上的銅把手鏽跡斑斑,好像長久沒有觸控過。他試著將手放在門上,稍微用力一推,那門竟就無聲無息地開了。蘇陽嚇了一跳:“怎麼沒鎖?”他的心又是一陣緊縮,“管它呢,都到了這地步了,是龍潭虎穴都得闖一闖。”
蘇陽壯著膽,將門推開大半扇,舉步跨了進去,再回手帶上了門,只是還留了條縫,這樣一旦遇到什麼恐怖的人或事,逃命起來也方便一些。
蘇陽舉著手電,屏著呼吸,將房子的結構瞧了一個大概。這是跟鎮上其他民房差不多的格局,一樓中間,即他現在所站著的是一個大廳,大概房主在離去之前已將廳裡的東西清理掉,現在整個大廳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大廳的兩側則各有兩個房間,中間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條樓梯,通往二樓。蘇陽走了過去,試著推了推最近的那個房門,發現它關得緊緊的,而且門把手上蒙著一層的灰,看來真的是許久沒有人住過了。
蘇陽想了想,決定上二樓去看看。他剛挪動了下腳步,猛聽得身後樓門“吱呀”地一聲。他陡然一驚,急轉過頭去,喝問了一句:“誰?”手電撕開了黑暗,但背後空蕩蕩的,什麼人影都沒有。
“該不會真的是鬼影?”蘇陽心頭閃過這樣的念頭,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他緩緩地向身後的黑暗走去。手電筒的光線閃過,他突然看見一張陰森的面孔正嵌在牆壁裡,慘白的面容,血紅的眼睛,最恐怖的是嘴角還掛著一抹紅,彷彿剛吃過人似的。“啊!”的一聲尖叫,蘇陽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中的手電筒滾落出去,一直滑行到牆腳。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手電筒的光芒微弱地射在牆腳。蘇陽坐在黑暗中,整個大腦一片空白。他聽到自己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感到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直至裹住他的全身,他整個人就好像跌進了冰窖裡。等待死神光臨,原來是這樣的難耐滋味!一片沉寂中,蘇陽聽到了一聲深沉的、絕望的嘆息,打破了兩人的對峙。
聽到那嘆息聲,蘇陽先是一愣,感覺這聲音是那樣熟悉,隨即他反應過來,那是從自己的腹腔中發出來的聲音。這嘆息聲重新給了蘇陽一點人間的活氣,讓他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他再次抬頭去看了看那面牆,眼前黑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卻在心頭吶喊著:“那一雙眼睛,那一雙眼睛!”他分明可以感受到那眼睛中對他軟弱的嘲弄與輕視。士可殺不可辱!蘇陽胸中燃起了一陣怒火,他一把抓住手電筒,徑直往牆上照去。眼前的景象讓他變得有些哭笑不得――那一張凶神惡煞的人臉,竟然只是掛在牆上的一個面具,只是其影像落在杯弓蛇影的蘇陽心頭,也就發生了變化,勾引出內心隱藏的極大恐怖。
蘇陽扶著牆腳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再次向走廊盡頭的樓梯走去。經過走廊邊的那個房間時,蘇陽意外地發現那門竟然是虛掩著的,就像是一張黑洞洞的大嘴,一股奇異的肉香從裡面飄了出來。蘇陽猶豫了一下,好奇心再度戰勝了恐懼感,他伸手將門完全推開,閃身進去。
原來這是一間廚房。不過可以說是現代主義與古典主義的結合版。廚房裡既擺著一套液化氣灶,同時又砌著農村裡常用的那種灶臺,灶臺上擺著一口已經分不出顏色的小鍋,那股異香就是從鍋裡傳出來的。蘇陽走過去,好奇地揭開了鍋。鍋一開啟,蘇陽忍不住深吸了一下。“什麼東西這麼香啊?”他拿起鍋臺上的勺子,翻了一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露了出來,驚得蘇陽一把將勺子扔了出去,差點將鍋打翻。那分明是一隻皮未剝乾淨的大老鼠!蘇陽手撫住胸口,好不容易才忍住反胃的嘔吐感,究竟是誰在吃老鼠?一時間,他覺得這座屋子更為詭異陰森了。
蘇陽強制鎮定地退出了廚房。他咬了咬嘴唇,決定不管是龍潭虎穴還是群魔亂舞,繼續冒險上樓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