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素的父母呢?他們沒跟朱素住一起嗎?”
“他們都已經移民去了澳洲。朱素的喪禮他們都沒回來參加。”
“真是一對狗男女!”劉長格憤憤地罵了一句,看到蘇陽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連忙解釋道:“我是指他們平常裡的為人,我懷疑朱素所說的過去可能就跟他們有關。”
蘇陽的心中一動,忙追問道:“他們對朱素很不好嗎?”
劉長格嘆了一口氣,給蘇陽的杯子新增了點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其實算起來,我和朱素她家還算是遠親關係,不過兩家人早就斷了來往。主要的原因就是朱素的爸爸,他可以說是我們這鎮上的一霸,名聲極臭。說是派出所所長,但其實所幹的跟黑社會的差不多,敲詐,勒索,收保護費,甚至被他姦汙過的女人至少都有十個。不瞞你說,朱素她媽當初也是被他姦汙了後才無奈嫁給他的。那時朱素她媽還是我們鎮上的一朵花,而她爸只是一個小警察。大家都覺得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朱素她媽大概也懷著同樣的心情,加上那畜生對她也不好,在生了朱素不久後就去世了,那時朱素才四歲多。那真叫一個可憐,吃不飽,穿不暖。她爸那畜生沒事就拿她當出氣筒,小孩子身上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甚至頭破血流,若不是鄰居可憐她,經常為她送碗飯,上藥什麼的,她早就活不成了。鄉親們都嘆息小孩恐怕遲早要被那畜生折磨死。也算是朱素命硬,熬了過去。大概朱素六歲時,那畜生又找了一個花女人,大概過剩的精力得到了發洩,也就對朱素稍微好一點,至少在人前,朱素可以穿得像模像樣了點。不過這樣的生活也沒有持續多久。大概朱素十五六歲的時候,不知道跟哪個男人好上了,懷了個孩子,而且那孩子還是一個怪胎,長有四隻眼睛,即額頭上多生了兩隻眼睛,剛出生時就把接生婆給嚇昏了過去。那畜生也大為動怒,最後找了個法子將孩子弄死了,把朱素關進屋子,不許她再出門半步。據說如果不是朱素她媽鬼魂的保護,朱素差點就被那畜生弄死……”
“她媽的保護?這話怎麼說?”蘇陽打斷劉長格的話問。
“這……我也只是聽其他人說的。你知道,這裡雖說是一個小鎮,但以前跟農村沒啥區別,見識少,嘴巴碎,什麼流言都會有。”劉長格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我聽到的就是說,一天晚上朱素她媽現身在那畜生的床前,把那畜生嚇了個半死,不過朱素她媽沒有傷害他,只是警告說,他如果可以對朱素好一點的話,那麼她就容忍他的一切所為,但如果他對朱素稍有差池,那麼她就會夜夜纏著他,非把他弄得家破人亡不可。大凡作惡多了的人,都是心虛怕鬼怕報復,所以他大概也就聽命於她了。後來漸漸地又見到朱素出門,但她基本上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她不愛說話,那是因為性格倔強,但後來就是精神不對勁,或者說像是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蘇陽吃了一驚,“她後來一直都那樣嗎?”
“其實也不能算精神分裂,只能說是行為有點古怪,比如她看到別人家的井,就要跑過去往裡面填土,或是死命地要往裡面鑽,而且曾經跳進去幾次,幸好都被人救了起來。”劉長格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說:“據說那嬰兒當時就是被朱素她爸給扔進井裡淹死了。更為可怕的是,朱素她一家一直都還喝著那水井裡的水,這大概也是造成朱素精神分裂的主要原因。”
蘇陽打了一個冷戰。他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影像,朱素一身白衣,滿臉血汙,站在庭院裡,充滿憤恨,這一幕肯定是發生在孩子死去後不久。那她詛咒怨恨的是否就是她爸呢,還是另有其他的人?
這時,猛地一個閃電,屋裡的燈閃晃了一下,熄滅了。劉長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地驚叫起來。蘇陽心裡亦是一陣的收緊,冷汗冒了出來。他強忍住恐懼,從屋裡摸出個火機,打亮了。微弱的光芒中,只見劉長格滿頭全是冷汗。蘇陽手一抖,火滅了。他顫聲問道:“長格,你怎麼了呢?”
劉長格啞聲道:“我剛才聽到有人在我背後嘆息。”他猛地跳了起來,撲通一聲跪下:“朱素,朱素她媽,我知道一定是你們,你們一定是埋怨我跟張老師說了這麼多事,這麼多你們不想說的事。不過我真的並沒有惡意,念在我們還是遠房親戚的分兒上,你們就原諒了我吧。”說完“撲通撲通”地磕起頭來。
蘇陽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大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心頭轉念的只有一句話:你終於來了!
黑暗中,只聽得劉長格“咯咯咯”的牙齒打戰的聲音。所有的情緒中,最具傳染性的,莫過於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