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許太醫了,替本宮瞧瞧這位姑娘。”
許太醫答應了一聲,便替阿箬請了脈,很快道:“姑娘淋了大雨著了風寒,現下有些發熱,需得仔細調養。現在最要緊的是防著高熱發作,免得燒壞了身體。微臣會開好方子送了藥來,請小主宮裡的人趕緊替姑娘煎了藥吃下去才好。”
“那膝蓋上的傷?”
許太醫恭謹道:“只是外傷,上點藥就不妨事的。”說著從藥箱裡取了兩瓶藥粉出來,“內服外敷,好得更快。”
如懿謝過,便吩咐三寶好生送了許太醫出去,取過他留下的藥,語氣平穩無瀾:“把褲腿捲起來。”
阿箬卷好褲腿,露出又青又紫的膝蓋,最嚴重的地方硌破了皮肉,沁出鮮紅的血絲。如懿微鬆一口氣,替她敷上藥粉。阿箬止不住嗚咽起來:“小主,奴婢好委屈!”
如懿慢慢在傷口上撒著藥粉,淡淡道:“委屈什麼?”
阿箬哭道:“慧貴妃這麼折磨奴婢,就是為了折損小主的顏面。奴婢受委屈不要緊,可是小主……”
如懿將藥瓶往桌上重重一擱:“你受委屈當然不要緊,因為你受的委屈都是自作自受,都是活該!”
阿箬怔了片刻,似乎是不可置信般,放聲哭道:“小主以為奴婢是為什麼?從前蓮心言語冒犯,幾次頂撞小主,不陰不陽的,奴婢已經瞧不上她許久了。昨日她指婚榮耀,今日就受折磨,奴婢是替小主高興,是替小主報仇才奚落了她幾句麼!”
心口像有一團野火燎原,如懿沉著臉呵斥道:“為我報仇,還是替我挖個坑跳下去?我再三告誡過你,宮裡不比外頭,由得你這樣驕縱任性,滿口亂說。這是後宮,一句話說錯便是要活活打死的,你有幾條舌頭去填你自己的命!”
阿箬戰戰兢兢地看著如懿,哀泣道:“奴婢就算有不是,也是對小主一片忠心呀!”
如懿氣得話也不會說了。惢心忙道:“阿箬姐姐,小主就是為了替你求情,才被貴妃娘娘再三為難,抄了一百遍《佛母經》還不夠,還要再抄一百遍。”
阿箬怯怯道:“奴婢就是不服氣,不服氣從前在潛邸的時候小主和她都是側福晉,如今怎麼就要事事踩在小主頭上?小主又不是爭不過她!”
如懿氣得臉都漲紅了,手上的護甲敲在紫檀桌上發出沉悶的悠響。她惱怒道:“你凡事只知道爭,只知道要出頭!卻從沒想過凡事要適可而止,有進有退!你是想爭,偏偏爭不過人家,還把自己填了進去!”
阿箬氣餒地哭起來,惢心見兩下里尷尬,便端過一碗薑湯給阿箬:“姐姐身上不好,快喝了薑湯散一散吧。”
阿箬就著惢心的手正要喝,如懿愈加不樂:“讓她自己喝!”阿箬扁了扁嘴不敢再哭,只得自己接過喝了。
如懿嚴厲道:“等下喝了藥好好去睡。這是最後一次,下次還要口不擇言,凡事胡亂逞強,我也保不了你。”
阿箬垂著眼睛,無聲地啜泣著出去了。
如懿心下煩亂不堪,拽過一管玳瑁紫毫筆便開始抄寫佛經。惢心小心翼翼道:“小主也該餓了,不如傳晚膳吧!”
如懿頭也不抬:“氣也氣飽了,不必了。”
這一生悶氣便是一夜。如懿抄錄佛經抄得晚,夜裡又聽著微涼的雨簌簌一夜,夾雜著雨打芭蕉之聲,格外愁人似的,這一夜無論如何便沒有睡好。
如懿起來便悶悶的,將昨夜剩下的佛經一併抄錄好交給惢心,便道:“去吧。”
惢心見外頭雨停了,便先送永璜去了尚書房。繞過尚書房便到了長街,惢心一早便知皇帝昨夜歇在玫貴人處,便特意繞了往永和宮外走。果然見微明的天色下,遠遠有太監們薄底靴輕快擦著青石磚板的步聲傳來。一溜宮燈如星子明耀,簇擁著明黃御輦,後頭跟著無數儀仗,自悄然寂靜的宮牆夾道疾疾走來。
惢心只當是低頭走路,打皇帝跟前走過。前頭的引導太監便呵斥起來:“誰呢?沒看見御駕在此麼?”
惢心嚇得忙跪下道:“奴婢延禧宮宮女惢心,無心冒犯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倒還和氣:“這個時候,是剛送了永璜去阿哥所麼?”
惢心道:“是。奴婢原本想去永和宮門外迎候皇上。”
皇帝道:“什麼事?”
惢心垂著頭,恭恭敬敬道:“嫻妃娘娘說,今日是八月十八觀潮日,皇上曾與小主說起嚮往海寧觀潮勝景,遺憾不能一去。小主特意叫奴婢交一份東西給皇上。”
皇帝點點頭,王欽便上前從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