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京在這樣寧靜的環境之中,心情卻是非常混亂。他是剛剛從一場“混亂”的打鬥中逃出來的。
他越想越是莫名其妙,忍不住說道:“倘若只碰上一個瘋子,那還不算稀奇,但總不會許多人都是瘋子吧?”
慧可笑道:“他們當然不是瘋子,他們是魚行的打手。而且好像還不是尋常的打手。”
藍玉京道:“我知道,他們都是練過武功的,其中有幾個武功還相當不錯呢。倘若是我剛剛下山的時候、碰上這場圍攻,只怕還未必能夠安然脫身呢。但這正就是我百思莫解的地方。我是從未到過烏鯊鎮的,為什麼他們一見到我就要打我,而且出手之狠,竟然好像要把我置之死地?”
慧可道:“事必有因,你想想,當時可曾聽到什麼怪話?”
藍玉京瞿然一省,說道:“我好像聽得有人在說,好像,好像,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我像什麼人?”
慧可沉吟半晌,說道:“恐怕也只能作這樣解釋了。”
藍玉京道:“但還是解釋不通,即使我是像他們的一個仇人,他們也沒有要把我置之死地的道理。”
慧可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尋根究底?”
藍玉京道:“大師有法子查出根由?”
慧可道:“我們鄉下有句俗語:糊塗是福。有時太過明白,反而自招煩惱,我看你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慧可通曉佛理,但對少年人的心理卻是瞭解不深,他這麼一說,藍玉京越發想要知道了。
藍玉京道:“慧可大師,記得你曾說過,少年時候,你曾喜歡一個女子,不知怎的,那個女子突然對你冷淡下來,你幾個晚上睡不著覺,終於忍不住了,還是要去當面問她問個明白。”
慧可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七個晚上睡不著覺,實在撐不住,到了第八天只好跑去問她。嗯,那時我還年輕,一個俗子凡夫,自是難免有貪、嗔、痴的俗念。現在想來也覺好笑。佛經有云:要斬無明、斷執著,方能起智慧,證真如。無明就是貪、嗔、痴……”
藍玉京耐心聽他說了一段佛經,道:“如此說來,你這少年之事,是在你做了和尚以後,才覺得可笑的。”
慧可適:“不錯,是在做了許多年和尚之後,方始覺悟少年時候的虛妄的。咦,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必繞彎子了,明白說出來吧。”
藍玉京笑道:“第一,我一天和尚也沒做過;第二,我比你當時還更年輕,事情雖有不問,心裡藏不著悶葫蘆則是一樣。我捱了人家的打,也打了人家。這個悶葫蘆若不開啟,我只怕最少也得三個晚上睡不著覺。”
慧可笑道:“說來說去,原來你也還是要查究根由,好在我亦已料到你不肯罷休,早就藏下一個伏著。你隨我來吧。”
藍玉京好奇之心大起,問道:“什麼伏著?”
慧可一面走,一面說道:“你和那些人打架的時候,我也曾經被人襲擊,那人故意撞在我的身上,一個肘錘打我的愈氣穴。我一看他的手法,就知他是長白派的弟子,他當然打不著我。我在他背上輕輕一拍,並且和他說了一句話,他就立即飛逃了。這人的武功其實不差,若不是我和他說了這句話,他恐怕還要和我打下去呢。”
那人一出手。慧可就知他的門派,藍玉京好生佩服,問道:“你和他說了一句什麼話?”
慧可謂:“我說的是:三煞掌你未練過也該知道吧,性命在你自己手上,你好自為之。”
藍玉京道:“三煞掌是什麼武功?為何他又要馬上逃跑?”
慧可道:“三煞掌就是他們長白派的本門武功,是一種頗為厲害的毒掌功夫,但必須在他的本門的內外功夫都已練到大成之後,方始能夠開始練的。所以我敢斷定他沒練過。”
藍玉京詫道:“大師,你練過長白派的武功?”
慧可笑道:“我當然沒練過,這種邪派功夫也值不得我練。三煞功能令人骨頭軟化以至死亡,中掌之後,體內有蟲行蟻走的感覺,我在他背上那輕輕一拍,也可以令他有這種感覺。在他背上留下的掌印也是和三煞功一樣。不過我的卻是個冒牌貨,用的還是我本門的內功。”
藍玉京笑道:“你和他開這玩笑,真是妙極。但我還是不懂你這‘伏著’的妙用。”
慧可道:“這是長白派的毒掌功夫,他雖沒有練過,但料想他是應該知道醫這毒傷的方法的。方法是用一種藥草泡在沸水之中沐浴,每日三次,接連七天,方能解毒,這種藥草,恰好是這個地方的特產,在山上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