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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他不像是喝酒,而是倒酒,或者說用酒在洗澡。片刻功夫,他已倒了三壇酒。而且還喝的有模有樣,嘴裡喃喃念著李太白的在酒中的詩作:“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但願長醉不復醒……同銷萬古愁……”

他的口舌漸漸不清,似乎已經大醉。

十三郎一直注意著霍忌,他見過很多可怕的人,可是見過最可怕的卻是眼前這一個。霍忌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瘋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給殺了。

似乎很可笑,十三郎在此時竟然怕的是被霍忌殺掉。

這也是人的一種求生心理。霍忌要殺他,可是抓住後,卻又沒有一點動手的意思,而是在慢慢戲弄。時間久了,那些本來已經想好以平和心態去接受死亡的人忽然不想死了,反而覺得死亡仍然遙遠,自己仍可以活下來。

十三郎忍不住跨出了第一步,霍忌躺著依舊在低吟有名的詩篇,依舊口齒不清。

當十三郎的腳跨出第三步時心裡還有幾分竊喜,霍忌忽然道:“如果你再跨一步,我立刻砍斷你的腳。”

十三郎被驚出一聲冷汗,剛才的僥倖茫然無存,臉上有著驚慌失措的表情。他沒有想到霍忌這時還能保持如此高的警惕。

霍忌抓起第七罈酒,倒在自己的臉上,道:“如果喝這麼多酒,不僅是喝醉,而是喝死了。可是我沒有喝一滴酒,我只是想用酒淋一下,看看和水淋有什麼不同。”

十三郎慢慢地縮回了身子。

霍忌嘆道:“等過幾天,我會想辦法除去你的腳的,你太不老實了。”

他輕淡描寫地說著,似乎這是一種無足輕重的事。可是卻已把十三郎嚇出了一聲冷汗。

酒,依在,在沙灘上,還有二十壇。可是霍忌卻沒有再倒下去的意思,他慢騰騰地站起,喃喃道:“回家吧!”

有家麼?

他苦笑。

岸邊的小屋是狄殺的,霍忌佇立著,呆呆地望著眼前這片黑暗,低矮的小屋在多少天的風雨中快要倒下。

雜草沒徑,似乎無路。

草有溼氣,似乎很滑。

十三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推開那扇門,撲鼻的潮氣,帶著一點奇特的黴氣。

這種味道最容易讓人感受孤單,那張床孤零零地靠著牆角,上面落滿塵土。顯是久未人居。

這似乎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狄殺竟然已經很久沒有來這間小屋。

那個女人竟然能令他改變住的地方。

可是他偏偏又要讓自己接近那個女人。

有一點可笑,有一點諷刺,更多的是痛苦。

狄殺最大的本領就是在未知的情況下去找一個想見的人,開始他有些束手無策,可是看到沙灘上那些酒,他就彷彿已經看到了霍忌。

他把酒壺倒滿,呆呆張望一陣黑色的濁浪。

蜿蜒曲折的小路,不知多久無人走過。

不知是村莊受到冷落,還是他的人受到村莊冷落。越向深處走越能感覺到冷落的氛圍。

孤燈,屬於他的空間的燈,此時卻在他的視線。

狄殺欣慰地笑了,也許這裡才是一個心靜的地方。因為這裡會讓人感到家的感覺。

推開門,狄殺才知道,他雖欣慰,可是卻無言語,面對霍忌——面對這世上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表情是複雜的,而且感情也是複雜的。

每次,霍忌面對狄殺都是歉意,和對這個堅強男人的同情,只不過,他的同情沒有顯露在臉上,臉上只有歉意。

狄殺打量霍忌良久,然後把頭隱身進黑暗中,低低咳嗽了好久,緩聲道:“求……”狄殺忽然住口不言,他忽然覺得用“求”這個字已經不合適。既然已經是他的女人,那麼他做這件事就是理當應該。別人“求”對他而言似乎是一種諷刺,尤其是狄殺的求。

狄殺止住咳嗽聲,道:“她需要你。”

霍忌苦澀地笑著,似乎再也不忍去看狄殺。

狄殺沒有說多餘的廢話,道:“走吧!”

霍忌卻嘆了口氣,道:“有你她就知足了。”

無意的真心話,沒有故意地傷人,卻比故意傷人更猛烈。

狄殺的身體似乎抖了一下,被人戳到疼處的感覺不是隨便的人就能輕易地承受得了的。

狄殺慢慢道:“歐亞賭坊已經不姓童了。”

霍忌暗忖道:“那我就更不應該去了。”

狄殺道:“歐亞賭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