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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院會成為農村老人的選擇嗎?

三、故事的文化人類學解讀

目前,我國很多的農村地區都流傳有兒子養老或者不養老的故事,在被言說的過程中,這類故事不自覺地在農民心中建構著“兒子養老”或“兒子應該養老”的觀念。因此,很多人(不僅農民,而且包括研究者)想當然地認為兒子是農村老人養老的主力軍,甚至是唯一的力量。有人甚至依此來解釋農民的生育實踐,他們在分析農民生育實踐上的“男孩偏好”時,給出的解釋性結論居然也是“在農村沒有兒子不行,老了沒有人養”等等,這些觀念似乎已經成為了分析解釋農民養老和農民生育的一個不需要證明的“公理”。 有學者在回顧農民生育研究的狀況之後指出,現實中不少從需求(或者動機、意願、目的)的角度對農民的生育行為進行分析的研究,一個重要結論就是農民的生育動機(主要是生育男孩的動機)就是為了日後的養老。

事實果真如此嗎?在農村果真只有兒子才能承擔贍養義務嗎?當然,在眾多的研究中,不同的聲音我們也可以聽得到。比如,陸益龍在《生育興趣:農民生育心態的再認識》中認為,農民生男孩不是為了養老。他的前提假設是“養兒防老”是一種從成本效用出發的經濟行為,既然農民養兒明顯是一種虧本買賣,那麼農民非生兒子不可就不是出於養老的考慮。儘管我們不同意他論證的過程和方式,但是,我們還是認為他卻不經意間講出了農村老人贍養的部分事實。也就是說,在我國目前一些地區的農村養老實踐中,兒子往往只是名義上的“贍養者”,而實際上許多的贍養事務是要靠女兒來承擔。在對“養兒防老”的認識上,現實價值和符號意義是割裂開來的。

我們知道,在長期的社會學以及社會人類學研究過程中,真實(現實)和符號的關係一直都是研究的熱點。西方後現代主義大師布什亞就是其中比較著名的一位。他認為,曾經有一段歷史時期,符號是與物體直接相聯絡的,現在這種聯絡已不復存在,符號與真實之間不再存有對應、透明的直接關係,符號不再標示任何現實。他說,到了這個階段,符號不再指向任何主觀或客觀的“現實”,而只是指向它們自身的邏輯,與符號相關聯的只是其他符號,符號本身是自由的、中立的和相對性的,因此,它們的意義也只能在這些符號之間被發現。布什亞對於個人商品消費的評論也許能很形象地說明這一點。我們消費和購買的難道是商品真正的效用嗎?根據布什亞的說法,個人在商品消費過程中,並不是真的要去選擇、購買或使用商品,而是要借對商品影響得到想象式的樂趣,並滿足現實生活中無從遭遇到的經驗,這可被認定是一種心靈式的享樂主義。個人借消費行為去獲取他人欽羨的眼光即本身最大的滿足,在身、心、靈三方面都獲致滿足之後,消費這個名詞就不再是單純的消費了,而是加諸了觀念及習性的購買。

布什亞還認為在現代世界中,符號所模塑出的世界就是真實。這種真實不僅已經取代原有之真實,而且更超越了它。這就可以解釋“養兒防老”的現象:兒子已經不再擔負實際的養老責任,只是成為一種符號,一種和實際贍養過程無關的符號。在現實生活當中,很多農村老人事實上是常年住在女兒家,儘管他們很不願意被人們這麼說。但是在他們的觀念中,被兒子贍養已經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這也正如很多農民嘴上都說“養兒為了防老”,但在他們心裡,“誰不知道小子(兒子)根本靠不得,小子(兒子)也不過是(為了)個名嘛……還不是為了那一陣好看(葬禮上只有兒子可以打幡抱罐)”。由此,我們也就能夠對於坊間許多關於“養兒防老”的爭論進行更深層次的剖析。就是說如果不把兒子在養老過程中具有的符號價值意義考慮進去的話,那麼“養兒防老”也許根本不可以單獨成為農民“男孩偏好”的現實藉口。換句話說,農民眼裡的生育或偏好男孩在實質上已經不僅僅是簡單地出於養老的現實效用考慮,而更多是追求一種與養老無關的符號意義,是求名而非為利。

標定與認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鄉村表達(1)

一、故事

小拉拉是李大叔唯一的兒子,準確地說,他是李大叔的養子。小拉拉的生身父母究竟何許人也,一直是個謎。小拉拉今年八歲了,但生就一副典型南方少數民族的面孔,身高也就北方男孩五六歲孩子的樣子。於是在李大叔這個男性成員平均身高都很魁偉的北方家族中,人們都習慣叫他小拉拉(在農村,這是一種暱稱,比如狗剩、拴住之類),至於他的正式名字卻慢慢很少有人說、有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