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般叫了起來,“大俠!你要相信我,雖然我在井裡下了毒,但是殺郝文侯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白衣人冷冷地問“不是你?諒你也沒本事殺郝文侯,是誰?”馬十三道:“美……美人……一個美人……”白衣人不去理他,回頭喝問:“楊上卿!你為何要殺郝文侯?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正好同流合汙,怎會想到要殺他?”
楊上卿鐵青著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言不發。白衣人的刀尖微微一晃,轉到楊上卿身側一名奴僕身上,突然露齒一笑,“你可知道你家大人為何要殺郝文侯?”那奴僕全身瑟瑟發抖,看了一眼楊上卿,又看了一眼那白衣人。白衣人突地“唰”的一聲挽了個刀花,那奴才撲通一聲跪倒,“好漢饒命!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是因為郝侯爺搶了大人的女人,那個寶月樓的小琴姑娘,懷著大人的孩子被郝侯爺給佔了,郝侯爺佔了小琴姑娘之後另結新歡,又看上了他新擄來的一個姑娘,所以小琴姑娘跳樓而死,一屍兩命……所以楊大人就……”白衣人“哦”了一聲,頗為意外地看著楊上卿,“原來你不但愛錢,而且有情,難得啊難得。”楊上卿全身簌簌發抖,“你……你是誰?”白衣人蹺起二郎腿,“我是你大爺。”楊上卿厲聲道:“你無憑無據,血口噴人!”白衣人一笑,“我平生最愛血口噴人。”他和黑衣人一人抬著一箱金銀,一人扛起那馬十三,施施然自大門走了出去,楊上卿攔之不得,目眥欲裂,待兩人走得不見蹤影,“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過得半晌,楊上卿咬牙命奴僕去追人,擦了嘴邊血跡,尚要去客堂招待唐儷辭。
唐儷辭仍在寫字,楊上卿回來的時候,他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提起那溼淋淋的白宣,他很是滿意。楊上卿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那一首詞,龍飛鳳舞地寫道:萬事令人心骨寒,故人墳上土新幹。淫坊酒肆狂居士,李下何妨也整冠。金作鼎,玉為餐。老來亦失少時歡。茱萸菊蕊年年事,十日還將九日看。楊上卿看罷,胸口為之鬱結,“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口鮮血。唐儷辭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那姿勢彷彿溫柔貼心,楊上卿一邊吐血,一邊只覺他彷彿是隻拍著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白衣人自是池雲,他和孟輕雷趕到楊府,尋到楊上卿臥房的時候,楊上卿卻不在。闖入臥房,卻從床板底下鑽出來一個殺手,池雲三拳兩腳將那人制服,問出金銀所在,便拆牆挖物,把那黃金白銀都挖了出來。
“說也真是奇怪,要是楊上卿睡在臥房,說不定你我就將他殺了,再也沒幾個人知道這些錢的下落,誰也不知是誰殺了郝文侯全家。”孟輕雷道,“他恰好不在臥房,我們才會拷問那殺手,才會知道郝家血案的真相。楊上卿此人詭計多端,他若在場,今夜之事必定多許多枝節出來。”池雲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孟輕雷又道:“不過楊上卿老奸巨猾,必定不肯招認他謀害郝文侯,那要如何是好?”池雲哈哈大笑,“理他認是不認,明日清早,百官上門之際,咱們把這箱刻有郝家字樣的金銀往楊府一倒,保管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哈哈哈哈。”孟輕雷不禁…笑,深覺此人雖然脾氣古怪,行事卻是乾淨利落,大快人心。
正在此時,唐儷辭正輕拍楊上卿的背,就如拍著一一條正待宰殺的狗一樣。
今夜寒風雖盛,然而月色漸起,實是月明星稀的大好天氣。
四、美人
昨夜月明星稀,今晨就下起了小雪。
小雪紛紛揚揚,落地即化,下了半日,國丈府的池塘點點漣漪,似將結冰,卻又不結。唐儷辭仍穿著他那布衣,坐在灰白貂皮為墊、綢緞雜花鑲邊的椅子上,手持一卷書,對窗而看。池雲和孟輕雷昨夜把人弄了回來,綁在唐儷辭“井”字院裡的樹幹上,今晨下雪,那馬十三冷得滿臉青紫,抬頭正好可以看見唐儷辭那貂皮椅子,不免覺得越發冷了。池雲和孟輕雷弄了個爐子在馬十三面前烤火,順便串了幾串松雞腿、山羊肉,在寒冬臘月裡塗上油脂鹽巴蜜糖燒烤。馬十三牙齒“咯咯”作響,有氣無力地道:“我說的是真的……楊上卿叫我等做甜湯的時候在井中下毒,我下是下了,可是那晚……郝文侯不在府裡,毒他不到……那天晚上……那天晚上郝家不只我一個人……”
“放屁!”池雲喝道,“誰說你殺郝文侯了?就憑你那三腳貓兩三下,郝文侯把你全身細皮嫩肉剁了蘸蒜泥!我問你那天晚上究竟瞧到什麼了?”馬十三苦笑道:“我真的……什麼也沒看清楚……郝文侯帶著那姑娘回府之後,全府的人都已中毒死去,我躲了起來,為何他會突然死去,我真的不知。”池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