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才出去就有人叫住在房簷底下站著唿嚕唿嚕的吸了好幾袋把那煙從嘴裡吸進去卻從鼻子裡噴出來。賣水煙的把那水菸袋吹得忒兒嘍嘍的山響。那人一時吃完也不知腰裡掏了幾個錢給他。這公子才知道這原來也是個生財大道暗暗的稱奇。不多一會只聽得外面嚷將起採他嚷的是:";聽書吧?聽段兒吧?《羅成賣絨線》《大破壽州城》《寧武關》《胡迪罵閻王》《婆子罵雞》《小大姐兒罵他姥姥》。";公子說道:";怎麼個講法?";跟著便聽得弦子聲兒噔楞噔楞的彈著走進院子來。看了看原來是一溜串兒瞎子前面一個拿著一枝紫木弦子中間兒那個拿著個破八角鼓兒後頭的那個身上揹著一個洋琴手裡打著一副札板兒噔咚扎舌的就奔了東配房一帶來。公子也不理他由他在窗根兒底下鬧去。
好容易聽他往北彈著去了早有人在那裡接著叫住。
這個當兒恰好那跑堂兒的提了開水壺來泡茶公子便自己起來倒了一碗放在桌上晾著。只倒茶的這麼一個工夫兒又進來了兩個人。公子回頭一看竟認不透是兩個甚麼人看去一個有二十來歲一個有十來歲。前頭那一個打著個大長的辮子穿著件舊青縐綢寬袖子夾襖可是桃紅袖子。那一個梳著一個大歪抓髻穿著件半截子的月白洋布衫兒還套著件油脂模糊破破爛爛的、天青緞子繡三藍花兒的緊身兒。底下都是四寸多長的一對金蓮兒臉上擦著一臉的和了泥的鉛粉嘴上週圍一個黃嘴圈兒胭脂早被人吃了去了。前頭那個把著面琵琶原來是兩個大丫頭!公子一見連忙說:";你們快出去。";那兩個人也不答言不容分說的就坐下彈唱起來。公子一躲躲在牆角落裡只聽她唱的是甚麼:";青柳兒青清晨早起丟了一枚針。";公子急道:";我不聽這個。";那穿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