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正看得出神,卻聽得一輕如鴻毛之音柔聲念道:“‘彤雲風掃雪初晴,天外孤鴻三兩聲。獨擁寒衾不忍聽。月籠明,窗外梅花瘦影橫。’,我的梅花開得如何?”
洛河回過頭去,果然是二王爺一身輕袍緩帶立於階梯之上,笑靨如花的看著她。他穿得極隨便,只一件絲制的染袍,烏髮也是不拘小節的披散著,恰有意若無意的遮了他半邊美豔絕倫的臉,只留得一隻亮如秋水的明眸淌著些許曖昧的流盼。
而洛河卻再不像初見一般出神了,她點頭一笑,讚道:“古人說:‘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王爺的梅花開得恰倒好處,彎也彎得美,疏也疏得美,清香怡人,乍聞是香甜,餘芳卻為清香,真是極好的一片梅花。”
她說完一笑,笑完便俯身請安:“二王爺吉祥,洛河登門失禮了。”
二王爺嫵媚一笑,走下臺階徑直到一株優美的梅樹旁站定,伸手撫摩著一片嫩紅的花瓣笑道:“果然是狀元爺,夸人都誇得如此文采飛揚。”
“王爺過獎了。”洛河低了低頭,笑說,“只是王爺這一園獨有梅花,到了春天豈不是蕭瑟異常?”
“夏公子果然沒養過梅。”二王爺笑吟吟的點頭道,“這梅花不僅花好,枝骨更是好,不僅不嶙峋,還甚是婉轉美妙。我這些梅花,春天裡不與那百花相爭,以一身傲骨示意天下,到了冬天,惟有我這裡才有千里飄香。”
洛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鼓起勇氣問道,“只是不知王爺為何如此喜梅?”
“我看起來不像喜梅的人嗎?”
他誇張的作出詫異的表情,終於逗得洛河撲哧一笑,輕鬆答道:“不像。”
一直緊張的氣氛終於就此打破,二人的表情都鬆弛許多。
“那你看我像喜歡什麼花的?”二王爺挑起一根眉毛笑睨著她。
“自然是桃花。”洛河偏頭想了想說道,“桃花的豔麗剛好陪得上王爺的美豔。”
他詫異的一笑,卻並未支援或反對,只是目光看向自己手下的梅花,眼中突現無限愛戀,輕聲道:“家母生前最喜這一種梅花,在寢宮附近專門開闢了一處梅館。你仔細看,這梅花花瓣彷彿是碎的,形狀並不規則,彷彿碎裂的清月一般。”
洛河順著他的手指細細看去,這花瓣的確是極特殊,花瓣薄如脆紙;細細的紋路看得極清楚;像極了青瓷器的紋路;而每片花瓣都不是一個形狀,一片一片獨立卻又不孤立,倒真的如同水中玉盤被漣漪波及時碎裂的模樣。
“所以,這種梅花名字就叫裂月梅。”二王爺繼續說道,又低頭彷彿帶些淒冷的一笑,“家母生下我之後便死於非命,父皇為了祭奠母后,便給我起名為——遊裂月。”
洛河被“死於非命”四個字激得心下一涼,驚恐的看著他,遊裂月回她一眼,卻再沒做解釋,只是笑道:“進屋裡來吧。那梅花你若喜歡,回頭給你折幾枝帶回去。”
洛河也笑了笑,拼命把剛才的驚恐拋到腦後,隨著遊裂月進了屋。遊罹天遊裂月,這兩兄弟倒是不怎麼相象,惟獨眼睛看起來是有一些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娘生的。他們兩的為人想必也不太一樣。洛河現下仍對遊裂月有防備之心,他笑得雖多,眼中情絲雖多,但總覺得像只笑面虎,猜也猜不透在打什麼算盤。
不知叫自己進屋是有什麼事。洛河心下決定進屋後儘量少說話,免得給他抓住了把柄,後患無窮。
房間裡也都是梅花,每個角落都有梅,清香撲鼻。牆上只有一副女子畫像,看相貌應該是遊裂月的母親,果真是美人一個,眉宇之中透著一股子似喜似悲的貴氣,一雙梨花帶雨的迷濛美目,與她兒子一樣美麗動人,
洛河對著畫像看了一會,便聽從遊裂月的話在客位坐下,遊裂月看她坐了,便也在上座入坐,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先囑咐了丫鬟上茶,又看著洛河說道:“夏公子滿分入宮,遊某先在這裡恭喜了。”
洛河嘴上說不必,心下卻一聲冷笑:果然……叫她過來一定還有什麼“公事”,現在他說話的口氣完全是一副官腔,沒有了剛才或無意或存心流露的真性情。
“你可能有所不知,夏公子在這帝都早已成了傳奇。皇兄在位這麼多年,從未有過筆試和殿試都滿分的人。”他繼續笑贊。
“都是靠蓮大人的提拔。”洛河禮節性的回答。
然而一聽到蓮大人三字,遊裂月卻是不經意的皺起了眉:“蓮?”
“是……他是我兩次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