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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來的時候,還沒過正午,房中靜悄悄的。悄悄挑起青綠簾帳一角,梁沐還在睡。她輕輕試了試額頭的體溫,已經沒有白芷說得那麼駭人,不由放下心來。又心生好奇,趁機鼓足勇氣多打量幾眼。五官大抵俊朗,眼尾額角有一些細小的疤痕,不仔細看絕難看出。氣質介於文人和武將之間,更有一派瀟灑。
連喬打量了幾眼就放下簾子,走到桌旁見茶水還熱,不免奇怪。明明白凝輝說這裡沒人照顧才讓她來。她步出門外,廂房裡有人聲細碎,她正想過去探看看,就聽房內梁沐要茶。
“你叫什麼?”梁沐剛醒,頭腦還不甚清楚,迷濛著眼想了一會兒,記得在碧雲寺就是她陪在白凝輝身邊,也是她出口責怪嚴燕。
“連喬。”
梁沐飲了半碗茶理清思緒,待喉嚨的灼熱感暫退,方繼續問道:“陪在阿凝身邊多久了?”
連喬不知他為什麼問,卻還是乖乖應道:“一年多。小姐回京後我才到她身邊的。”
太短了。好在不像白芷口風太緊,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昨天晚上你家小姐問了你什麼?”見她眼中露有幾分疑惑,梁沐緩緩解釋,“那時候你還看了我一眼。”其實不問,他也隱約能猜到白凝輝的舉動真意。可就想較勁似的想得知答案證實那些餘情未了的蛛絲馬跡。只要一想到白凝輝對他並非無情,他就如青年時剛從教諭口中得知兩方結親那般歡喜雀躍。
昔年姻緣由白家主動提出,也由他們終止結束。到如今,他還參不透白凝輝的意思。
連喬恍然大悟,不如梁沐預料的老實,而是如撥浪鼓搖了搖頭不肯講,“小姐不讓說。”
梁沐氣悶,就知道阿凝不會簡簡單單放人來。他微微一笑如春陽,循循誘導,“不讓說什麼?”
他本就生的不差,身居高位反而和善有加,讓人好感倍增。連喬咬著唇一臉為難,來時白凝輝已有囑咐,“不該說的都不讓說。”
梁沐聞言佯作嘆息,“她若真不想讓我知道,就不會讓你來。”
連喬聽了一愣,是這樣嗎?她拿不定主意,一雙眼睛胡亂打轉。想了想梁沐的身份,又怕回去白凝輝責問,一時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梁沐體諒,換了個問題,“你們小姐平日都做些什麼?”
這應無傷大雅。連喬細細回了,“每日就是抄經讀書,或者調香,偶爾也會練習琵琶。”想到那日琵琶絃斷,連喬突然抬頭好奇看了一眼梁沐,應與他有關吧。
“抄經?”梁沐稍作驚訝。
調香是白凝輝的愛好,在紹縣她總是埋首香室一樣一樣地去試。還記得為了遮掩,故意對母親說為他調香。林夫人因而提出“荷立晚風前”一說。那時正是七月暑熱,她不願再隨他出門,躲在陰涼的西廂將香譜試盡。可惜這荷香並未除錯成功,她做了十數種都不滿意。入了秋,菡萏香消,滿目殘葉,調製荷香的心思愈發淺淡,直到兩人分離。
至於佛道,他記得白凝輝和他一樣,並不多信鬼神之說。還曾有戲言,要是求神有用她的眼睛早該好了。怎麼現在也要寄託佛道,她求什麼呢?有什麼心願縈懷不得而要長拜於佛前?
連喬不知他心內繾綣,點頭道:“聽說是為宋家姑爺祈福留下的習慣。每日抄一些,抄完一卷要麼拿去佛前供著,要麼就燒了。不過總是燒得多。”她和白芷還不解,既然都要燒掉,為什麼又要每日不間斷地寫,白白浪費精神。白芷不問,只有她嘴裡嘟囔。
“反正我閒來無事,就當寫著玩吧。”
連喬實際不信。若寫著玩為何一臉虔誠,真有所求。
梁沐眯了眯眼,聽到與宋文成有關一陣心苦,悔不該自己多嘴。想她曾在別人懷抱溫柔小意,滿心都如一盆涼水當頭澆,如至冰窟。為什麼白凝輝寧願嫁給他人也不願和他相守。真的是因為他一無所有?
梁沐將餘下的半碗殘茶喝盡,茶已涼,涼透心間。他遞過杯子又問,“那次去碧雲寺也是去供佛?”
“不是。是去點長明燈。小姐每月初一都去的。”
長明燈為人祈求平安才設,那就不是為宋文成。是為誰呢?會是我嗎?梁沐抱著淺淺希望,欲問還休,未免太自作多情。也許是為白知行。
“你可知道是為誰?”到底忍不住想要刨根究底。
連喬還是搖頭。
“不讓說?”
連喬皺著鼻子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