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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我真想殺了你——”女子幽幽說道,手中的匕首散發著凜凜寒光。
而對面的青年笑如春水,一步一步從容逼近,牽住她的手抵住心口,言語溫柔,“阿凝怎麼會捨得殺我……”話未說完,只聽“噗”地一聲,半尺長的匕首已經沒入胸口半截,殷紅的血如泉水不斷外湧,似乎能聽見咕咚咕咚的聲音,染紅了他常穿的青衫。
青年不可置信地看過來。
女子的手不住顫抖,半是驚嚇,一味搖頭,“梁沐,你不要恨我……”
春雷如鼓連連不斷敲破暗夜,白凝輝自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涔涔,眼前彷彿還是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色。黑暗中她嘗試握了握右手,空無一物,並不似夢中緊握著一柄匕首朝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刺去。
她驀然鬆了口氣。
還好,只是夢。
“小姐,又做噩夢了麼?”連喬披衣過來,將點亮如豆的燈匆忙擱在漆木桌上,鉤起杏花帳子向內探去。
床頂懸著的銀製香薰球還在輕輕嫋嫋散著煙氣,氤氳了幾枝橫斜杏花。白凝輝躺在床上闔眸搖了搖頭,汗透的鬢髮彎彎曲曲貼在臉上,舒朗秀致的容顏顯得頹喪。
若說是噩夢,也該是梁沐的噩夢。白凝輝朝枕邊摸去,觸手冰涼。她將兩指寬的匕首斜放在胸口,那急促的心跳有外物的壓制才漸漸平復。
自從得知梁沐將要回京,少年時的舊夢就覓住時機死灰復燃捲土重來。
神武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會記得十年前退婚的白凝輝嗎?
梁沐,她抵著唇舌呼喚熟悉的名字。也許他早就妻妾成群,兒女繞膝。早不記得這個十年前的故人,哪怕她傷過他的心。
白凝輝勾起唇角無聲發笑,定下婚約是她,解除婚約還是她。從始至終,彷彿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而梁沐僅僅是過客。也許更準確地說,她之於梁沐才是過客。
心口隱隱作痛,白凝輝有氣無力捫心自問,她到底在期待什麼?期待梁沐與她重結良緣?這顯然不可能。梁沐質問她退婚之時的情景尤在眼前,他是不可能回頭的。
更何況,梁沐未必真愛過她。在他心裡,自己也許和其他的女子一樣,並無特殊之處。
她不是梁沐的唯一。
只要想到這個事實,心口的隱痛彷彿被人揪出來肆意揉捏磋磨,逼得人喘不過氣。白凝輝緊緊揪著衾被,整個人在絲被下蜷縮成一團。
“小姐,你怎麼了?”連喬年紀小,看她臉色慘白也嚇得快哭了出來。
白凝輝怕嚇壞了她,猛地深吸了口氣,四肢慢慢伸展開來。她把半張臉都埋在明目的懷菊枕裡,輕聲道:“我沒事。你去睡吧。”
連喬半信半疑,可還是聽話地幫她放下帳子持燈離開。
重歸黑暗,白凝輝漸漸鬆開手,去撫摸匕首的紋路。哪怕閉著眼,她也知道雲紋在幾寸幾毫之間。
她沒有想過樑沐會一步登天成為神武大將軍。聽說他是當今皇帝的義兄,昔年曾有登堂拜母之誼。白凝輝吃吃地笑,那又如何?她喜歡梁沐時,從不期待他建功立業,只希望兩個人天長地久,花朝月夕。
可惜事與願違。
春雷轟隆隆作響如在耳畔,白凝輝毫無睡意,閉著眼昏昏沉沉直到天將明時才迷濛恍惚睡去。誰知沒多久又被幾聲似遠似近的嚎啕吵醒。
白芷放輕動作將熱水倒進架中的盆裡,躡手躡腳撩起簾子一角,果然白凝輝睜著眼睛怔怔地望著香薰球發愣。
白芷解下香薰球放到一邊,少女敦厚的眉目間顯露著擔憂,“連喬說小姐又做噩夢了。還是趁天氣好去碧雲寺求柱香吧。這夜夜睡不好怎麼能行。”
白凝輝置若罔聞,扭過臉看向她,“發生什麼事了?”
白芷停頓片刻,悄聲道:“小公子歿了。大少夫人正哭呢。”
何玉柳是永昌伯府長孫續絃,比她要小上七八歲。月前剛剛生下一子。白凝輝曾去看過這個侄兒,剛出生的孩子皺巴巴的展不開,臉上片片青紫。當時大傢俬底下都說怕活不長,沒想到這麼快。
於情於理,白凝輝都應去探望。白芷幫著她換了身素淨的衣裳,想了想還是勸道:“依我看,小姐還是別去惹得一身腥。免得大少夫人又去老夫人那裡說你的不是。”
自從新帝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永昌伯府這等人家早比不上皇帝跟前熾熱的紅人。何玉柳是將門虎女,父親在邊境平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