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又打了一場勝仗,戰士們的情緒都很高昂,只是隨著加快行軍之後,追上了潰敗的後續隊伍,這原本情緒的高昂很快就轉化為一片悲涼了。
滬寧公路上擠滿了潰敗的部隊,一眾丟盔棄甲計程車兵們你推我搡,甚至是互相踐踏。
還有組織的隊伍幾乎是沒有的,你甚至無法從這數萬的潰敗大軍之中找出凝聚在一起的一個排的隊伍。
傷兵們被胡亂丟棄在路邊,不斷髮出呻吟,哀求著路過計程車兵給他們補一槍以結束痛苦。
路過的潰兵們大多數直接忽略這些傷兵走過,有些或許良心未泯,可惜也只是搖了搖頭,他們身上的槍支早就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就連補槍也做不到。
這時天上又下起了大雨,將道路的泥土地衝刷出一片泥濘,再配上眼前這一片哀嚎的慘狀,當真是令人莫名傷感,長嘆連連了。
獨立團與戰車營的將領們臉色難看,臉上帶著悲哀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長官……求求你們了……給我一槍……留個……痛快吧!”
這聲音十分虛弱,又被眼前潰兵的嘈雜與雨幕遮掩,方勝利把耳朵貼了上去,才聽清楚路邊的這位重傷計程車兵說的是什麼。
憤怒讓方勝利死死地攥緊了拳頭,就連指甲嵌進了手心也渾然不覺。
那些爭先恐後,丟盔棄甲的潰兵們方勝利不知道。
但眼前這些重傷員多半都是在戰場上英勇作戰,負傷下來的,竟是被當作野狗一般丟棄在這裡。
這是怎樣的一種大悲哀!
方勝利的眼睛都紅了,深吸了一口氣,對眼前的傷兵說道:“我方勝利從來不向自己的弟兄開槍,兄弟,你放心,你會活下去的,我會把你帶到大後方養傷。”
“長官……謝謝您的好心……可您還是自個兒抓緊時間撤退吧……鬼子就要打上來了……我不想……連累你們!”
方勝利怒極而笑,指著不遠處的潰兵們道:“真正連累我們是那些慫蛋,而不是你們,救活像你們這樣的一個,足抵得上他們那樣的百個千個。”
“你別再說話了,儲存體力。”方勝利站起身,朝著身後怒吼道:“一營長,醫務兵!”
“是。”
義務兵趕到,將這位重傷員抬上擔架的時候,重傷員顫抖著殘缺的右手向方勝利敬了個禮:“長官……謝謝!”
“你們把這個人給我照顧好了,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拿你們是問。”方勝利喝道。
幾個醫務兵連忙應下。
可等到方勝利重新站起身的時候又徹底愣在了當場,順著公路邊一眼望下去,竟有數不過來的重傷員連同擔架被丟棄在路旁。
他就是有心去救,又能救多少呢?
就在方勝利險些絕望的時候,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勝利,這些兄弟為國家為人民流的血,他們都是好樣的,全都帶上吧,儘量保證他們都能活下來。”
方勝利重重地點了點頭,周衛國的支援給了他莫大的希望,“只是,衛國,傷員太多了,僅僅咱們一個團,就算是加上戰車營的坦克和運輸車,恐怕也遠遠不夠的。”
周衛國指了指遠處依舊擠搡在公路上的潰兵,“這些廢物總該派上些用場。”
方勝利罵道:“這些被小鬼子嚇破了膽的慫貨,這會兒只顧著逃命了,哪能願意幫我們?”
周衛國沉著臉,緩緩開口道:“對付麻木與懦弱者,自然有對應的法子。”
緊接著周衛國給戰車一連連長王根下令,讓他們把這些潰兵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王根領命而去,朝著潰兵隊伍大吼,“兄弟們,國軍的兄弟們,都聽我說一句!”
然而無人理會,就連離了王根不遠處的潰逃計程車兵,也連腦袋都沒回一下。
王根於是招呼了一聲,戰車一連的戰士們紛紛朝著潰敗的國軍隊伍高喊。
可惜依舊沒有任何作用,只顧著逃命的潰兵們壓根兒聽不到別的聲音。
王根在苦笑中還想做一番努力,周衛國罵道:“一連長,你小子是不是榆木腦袋?用這種法子能喚醒這些麻木的傢伙?”
“團長,那咋辦呀?”
周衛國卻不答話,轉身向王東興吩咐了幾句,只見王東興的眸子猛地瞪圓,遲疑了片刻之後還是點了點頭。
緊接著周衛國下令道:“一連長,率領所有的坦克跟在我後面,鑫璞,你跟我一起操作指揮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