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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我們各自默契,心照不宣,不必委曲求全的敷衍,反倒自得其樂,求仁得仁。

初來還是入秋時節,看了黃葉飄盡,又看冬夜落雪,雪融春來,夏蔭漸濃……韶光易逝,流年似水,我的心境漸漸平和,從淡泊至涼薄,終能淡定自持。

這段姻緣,這位良人,我也該是滿意的罷。

徽州位於南北要衝,交通通衢,河道便利,歷來是商賈雲集的富庶之地。

這裡的天氣和京城很是不同,不像京城那樣溼潤多雨,夏來鬱熱,冬來陰冷。

相反,徽州四季分明,一年到頭總是陽光明媚,天空明淨疏朗。

自古以來,南北兩地的百姓不斷遷徙,混居於此,使此地民風既有北人的爽朗質樸,又有南人的淳和靈巧,既便在連年征戰之時,此地也少有動盪,民生富庶。

徽州刺史吳謙,是父親一手提攜的門生,當年也是名噪一時的才子,很受父親青睞,在任四年頗有不俗的政績。自我在行館住下,吳大人一直殷勤照拂,吳夫人也常來拜望,唯恐我稍有不悅,總是竭盡心力迎奉於我。

對於吳氏夫婦的迎奉,我並無好感,卻又不忍回絕。

吳謙憑著一方政績和我父親的提攜,也算仕途順暢,升遷有望,本無需刻意迎奉於我。只是他膝下獨生女兒已近成年,長年隨父母外放在徽州,無從結識京中高門子弟,如今婚嫁之齡將近,吳氏夫婦心生焦慮,只盼有機會調回京城,早日為女兒擇定終生。

可憐天下父母心,對兒女的牽掛操勞,竟至於此。

我心知他們的迎奉事出有因,又如何忍心回絕。

這兩天,城裡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千鳶會”。

春日賽紙鳶,本是南方的習俗,尤其盛行於京城貴族女眷之間。

往年每到陽春三四月,京中仕女們總要找來能工巧匠,做出美侖美奐的紙鳶,邀約親眷閨友去郊外踏青、宴飲、賽紙鳶,賞歌賦……徽州原本沒有這習俗,自我來後,卻年年由吳夫人親自主持,邀集全城名門富家女眷,四月初九,在瓊華苑舉辦“千鳶會”。

難得他們夫婦用心良苦,想出這法子來取悅於我。

往年在家中,哥哥總能找到最巧手的工匠為我做紙鳶,再親筆繪上他最擅長的工筆仕女圖,題上我所賦詩詞。我們的紙鳶放飛出去,任它飄搖,也不在意。外人偶然拾到,卻奉為至寶,出價紋銀百兩,引來市井爭購,時人名之曰“美人鳶”。

今年,不知道哥哥又會為哪家閨秀繪製美人鳶。

或許錦兒說得對,我是真的有些想家了。

四月初九,瓊華苑。

芳菲四月天,一派群芳爭春,花團錦簇,佳麗如雲。

徽州名門雲集,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都爭相讓女眷參與這盛會。

我明白,那些韶齡女子都企盼在千鳶會上,一展風華,得到我的青睞,從此攀附高門。

在她們眼中,我是高不可攀的貴人,是一念之間可以改變她們命運的人。

她們如此渴望被貴人改變命運,我卻深憾命運為他人所左右。

絲竹略歇,樂舞暫罷。

我在吳夫人與一眾貴婦的隨侍下,步入苑中。

眾人俯身參拜。

在場女子皆盛妝錦繡,珠翠綾羅,極盡華藻。

倒是我,只隨意披了件水色雲紋衫廣袖長衣,緩帶飄垂,雲髻低挽,髮間只飾一枚珠釵,通身上下再無半粒珠翠點綴。

禮畢,開宴。

絲竹聲中,一列綵衣舞姬魚貫而出,翩翩起舞,苑中率先升起一隻絳紅灑金蝴蝶紙鳶,盈盈隨風而起。形貌富麗,並無靈氣,所花工夫卻是不少,看來多半是吳家千金的手筆。

我淡淡含笑道,“薄翅膩煙光,長是為花忙。”'1'

“小女技拙,讓王妃見笑了。”吳夫人微微躬身,口中謙辭,神色頗為自得。

座下一名黃衣少女,起身拜謝。

吳夫人笑道,“小女蕙心,拜見王妃。”

我頷首示意那少女近前。

黃衣少女低頭緩緩行來,身姿窈窕,臉上薄薄一層面紗迎風飄拂,越發嫋娜可人。

南方有舊俗,未出閣的女子,必須覆上面紗方可外出,我卻不知徽州也有這樣的風俗,這吳家女孩兒在人前以薄紗覆面,想必是家教極嚴。

正待細看那少女,忽聽一聲哨響,苑中一隻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