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心下不禁有些慌張,舉目四望,危峰兀立,怪石嶙峋,颯然夜風吹過,千萬條枝葉在風中搖搖曳曳,彷彿山鬼舒展著它的四肢。孩童大都最怕鬼怪,謝妙亦不例外,見狀更加驚恐,下意識轉身往別處奔去,跑了一陣,胸口發悶,時隔多日,她的呼吸竟又急促起來,欲要停下腳步歇口氣,哪知收勢不住,右足反而一扭。
瞬息間,她整個人摔倒在地,膝蓋撞上硬邦邦的地面,疼得她皺起眉頭,雙手則碰到一具柔軟的身體,讓她胸腔裡的一顆心登時提到嗓子眼:“鬼!”
這林子裡竟然真的有鬼!她下意識尖叫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起身便迅速往後退去,倏然只聽一聲輕笑傳入耳內。
如銀鈴響動,煞是悅耳。
謝妙一愣,鬼怪也有這麼好聽的聲音麼?她安靜下來,按著胸膛喘了好幾口氣,忍耐住體內的不適感,徐徐站起身,又提起落在草叢裡的燈籠,往前一照。
那是一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紫衣女郎,螓首鴉鬢,蒼白的臉色遮不住她五官的妍麗,一雙黛眉斜斜欲飛,背倚樹幹,半坐半躺在草叢地上,正對著謝妙似笑非笑:“還覺得我是鬼嗎?”
謝妙神色狐疑,盯著她的臉,盯著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仔仔細細地瞧了好一會兒,猶有些戰戰兢兢地道:“你……你真的不是鬼嗎?”
那紫衣女郎聞言也一怔,再次笑了,這回卻是被氣笑:“你到底覺得我哪裡像鬼?”
謝妙道:“可是……可是你的臉色好白……”
蒼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的臉色。
那紫衣女郎冷笑道:“你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因為我——”謝妙正要回答自己有病在身,臉色一向如此,腦海裡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你也生病了?你是來找九如法師求醫的麼?”
既確定了對方不是鬼怪,謝妙自然不再恐懼,提著燈又往前行了幾步,走到那女郎身邊,這才發現她深紫色的衣裳上染了幾道烏紅血漬,頓時明白她恐怕不是生病,而是受傷:“對不起,我剛才把你撞得疼了嗎?你……你的傷有沒有加重?要我扶你去見九如法師嗎?”
看這孩子臉上的憂慮自責之色,似乎很怕自己得不到醫治而一命嗚呼。那女郎萬萬沒料到一個陌生女童會如此關心自己,端詳謝妙須臾,遽然咳嗽兩聲,繼而唇角扯起一個微笑:“你自己已經迷了路,要怎麼帶我見她?”
“你怎麼知道我迷了路?”
“你若沒迷路,剛才跑什麼呢?”
“我剛才……你彆著急,我在這裡住了很久,讓我再試試,或許再過一會兒我就能找得到路了。”謝妙一邊安慰於她,一邊仰頭向四處望去。
那女郎道:“我知道這兒的路怎麼走。”
謝妙聞言大喜,目光望向她。
那女郎道:“你幫我一個忙,我告訴你長生谷的路徑。”
謝妙瞭然道:“你是傷得很重,不能起身了嗎?你放心,我一定儘快帶九如法師來找你。”
那女郎道:“只要有藥,這傷我自己能治;若到了我不能治的地步,她也沒這個本事。”
恰巧長生谷內遍植各類草藥,那紫衣女郎勉強抬手指了指左前方一條小徑,需要走上幾步,又朝哪個方向拐彎,她都對謝妙說得極為清楚明白。
“然後,你把那兒的墨旱蓮和——”說到這兒突然一頓,那女郎改了主意,“你把那兒所有的草藥都採來吧。”
“所有?”服藥可不是多多益善,若是有什麼草藥全都亂七八糟吃下去,反而會令傷勢病情加重,謝妙懂得這個道理,微一沉吟道,“我認得墨旱蓮是什麼樣子。”
那女郎眉梢挑起,好奇心也生起,又說出其他幾味草藥的名字:“這些藥你也都認得?”
謝妙斂容凝眉,起初臉上還有幾縷憂色,直到聽對方把話說完,她登時揚唇而笑,格外歡喜的模樣:“我都認得,你放心,我這就去採藥。”
謝妙雖是久病之人,對醫藥卻也略通皮毛。這還得追溯於三年前,她病得最厲害的那段時日,凌澄見無數名醫都不能根治她的病痛,心中惱火,索性買上一大堆醫書,欲要自己成為絕世神醫,徹底治好舍迦的頑疾。
豈料那些醫書上的字她大都認得,合在一起竟讓她的腦子暈暈乎乎,沒有一句話能看明白。她掙扎數日,最終曉得自己沒有學醫天賦,無奈放棄這條路。倒是謝妙在她身旁,反而撿起這些醫書,雖看得似懂非懂,卻頗感興趣;其中還有兩本圖譜畫著各類常見藥材,一旁標註著名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