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奇再喝道:〃還不給我出來開門。〃
寇仲心中大訝,若宮奇要對付自己,肯定會破門或翻牆衝進來攻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怎會叫他去開門。
旋則即醒悟過來,宮奇並非曉得他寇仲在此,而是來要拘禁羅意等人,靈機一觸,立時計上心頭。
夕陽科照下,霧氣繚繞,河橋處處的龍泉上京縱使在大戰將臨的前夕,仍是那樣迷人。
幻成金碧色的河水輕悄悄的流動,暮靄挾著溫泉河升起的水氣籠罩著小船四方隨著舟行而不斷改變的迷濛天地,雷雨後澄明的西邊天際凝聚著一抹絢爛的霞彩,和一塊塊意閒適舒捲的浮雲。
跋鋒寒淡淡道:〃你可知為何我要和芭黛兒分手?〃
徐子陵心中一陣感動,跋鋒寒是把自己視為知己,始會透露心底密藏的事和情緒。
跋鋒寒露出一個充滿無奈和苦澀的表情。目光投往河水,嘆道:〃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分屬兩個不同階層的人,自出生便註定如此,大家無論在生活習慣、思想方式和人生目標都大相徑庭。在開始時,仍可靠衝破一切禁忌的爇戀支援,那種由仇恨變作愛侶的刺激和忘情把一切淹沒。可是當我沒法將她變得肖似我自己,而她亦因我沒有為她作絲毫改變而失望時,磨擦日漸增多,到最後終發展至難以忍受的地步。〃
徐子陵雖不曉得他們間實在發生的事,亦可想像到像芭黛兒這突厥貴族出身的貴女,被抱著報復心態的跋鋒寒俘擄身心那不平衡的心態,她背叛自身的階層投向跋鋒寒,肯定要承受龐大的壓力。
跋鋒寒苦笑道:〃那個早上她是自己走的,她走時我只是詐睡,她也曉得我在詐睡,可是我並沒有留下她,這使她恨我入骨。過去的再不能挽回,我們更不可能重溫舊夢。這些年來我對男女之情日趨淡泊,無復昔日情懷,可是我心中對她仍存一份真切的歉疚,一直以來我不願去想更不敢去想。在赫連堡的牆頭上,面對死亡的一刻,我忽然發覺橫亙心臆的惟此憾事,當時已決定若僥倖不死,會去見她一次,向她表達心中的懊悔。〃
徐子陵皺眉道:〃可是她要求的可能不只你的懺悔或道歉。〃
小舟緩緩停在橋底,小回園出現在霞霧深處的左方遠處,若有舟船靠近園後的碼頭,定逃不過他們的監視。
跋鋒寒道:〃她會的,沒有人比她更明白我,也沒有人比她更深愛我,只要她曉得自己是我跋鋒寒心人唯人的女人,到現在仍是如此,她大概會放我一馬。唉!我的娘!〃
一艘小舟出現小回園那邊水道迷濛處,緩緩駛至。
寇仲當機立斷,向羅意等人道:〃不用怕!他們絕不敢傷害你們,我還會陪你們一起去坐牢。〃
說罷往大門方向奔去,順手把面具取出戴上,幸好剛才為避人耳目,刀和弓均藏在外袍內,除非對方搜身,否則不虞被發現。希望際此兵荒馬亂的時刻,對方會馬馬虎虎,不能保持平時的嚴謹作風。
來到外院門和主堂的廣場,驀地省起一事,心中叫糟,正要另取面具換上。
〃…〃!
門閂折斷,外院門硬被撞開。
戴著醜神醫面具的寇仲裝作雙腳發軟,坐倒地上,改變聲音驚惶失措的嚷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宮奇凶神惡煞的在大批粟末兵簇擁下衝將進來,目露兇光的盯著地上的寇仲,冷喝道:
〃進去搜!不得漏掉半個。〃
如狼似虎的戰士潮水般從寇仲兩旁擁往大堂。
宮奇在六、七名手下陪侍下來到寇仲眼前,狠狠盯著他道:〃你叫甚麼名字。〃
他身旁一位像文官的手下從懷中掏出一份卷宗,張開檢視。
寇仲心中叫苦,想不到對方做事如此周詳,竟來個核對身份,自己豈非要原形畢露,別無選擇下,硬著頭皮道:〃小人管平!大人饒命!〃
一邊盤算如何以最凌厲的手法,一舉將這混蛋置於死地。
那文官兒點頭道:〃名單上有這名字。〃
宮奇卻是兇光更盛,手按刀柄,冷冷瞧著寇仲道:〃我好像在甚麼地方見過你。〃
寇仲整個人輕鬆下來,至少這批人包括宮奇在內,並不曉得管平是美豔的人,又為拜紫亭辦事。可知龍泉正亂成一團,做起事來效率大不如前。
顫聲道:〃小人卻是第一趟見大人,不知是否在街上碰過面呢?〃
宮奇顯是想起那趟在對街見過他的事,反釋去疑慮,再不看他,目光投往大堂去,一名手下衝出來報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