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稱犯案而已,他涉嫌最重大,這個立場從一開始我就沒變過。”
咚咚。
我將一罐烏龍茶丟給乃強,自己開了一瓶。
“廢,一個正常人好端端的幹嘛把指紋用鹽酸剝掉?那個房東早就計畫好要犯案了。”我說,停了一下,又說:“我們可不可以停止叫他房東?他馬的,一開始被他耍的團團轉浪費了不少時間,依我看,他根本就是個操你媽的神經病。”
雖然,我們調閱了所有精神病院的就醫記錄,至少在“照片”檔案上,並沒有發現這個自稱房東的精神異常者。
這個談笑自若、有時甚至興奮異常的殺人兇手,十根手指頭上的皮都被自己給剝了下來,根本沒辦法從指紋檔案中比對出他的真實身分。把他的照片登在報紙上,前來指認的人異口同聲聲稱他的確就是那棟租宅的房東,經常在附近出沒、用餐、買東西等等。
但是,我們在他的房間衣櫃裡後找到一副破碎的枯骨,那枯骨經過法醫鑑定,發現死者生前遭到非常殘暴的攻擊,全身骨胳上下有一百四十多處刀傷,其中有一百二十九處都足以致命。
更重要的是,經過DNA的鑑定發現,那枯骨的主人才是那棟租宅法律上的真正擁有者,四十七歲李建發,而且死去五年以上。
調查也發現,沒有家室的李建發買下這棟樓,已經有十一年之久,幾個老一輩的居民指出,李建發以前也曾將房間租給幾個學生跟上班族。
那麼,這個自稱“房東”的殺人兇手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冒充那棟房子的主人?而且長達至少五年以上?他是否曾經是那棟樓的房客之一?如果不是,他怎麼會挑中這棟樓?如果是,那棟樓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
所有的答案全都在那可惡的冒牌貨的腦中,也說不定,根本沒有所謂的答案。
這個冒牌貨刻意毀掉能夠確認身分的指紋,卻又不斷聲稱自己叫做林澤佑,但戶政事務所的計算機資料庫中,全臺灣只有兩個林澤佑,其中一個早在1987年就移民美國,年約六十七歲,另一個則是二十五歲的小毛頭,現在正在服兵役。
“幹!”我冷笑,這傢伙心裡一定得意的很,好象不管他說什麼我們都必須被迫相信似的。
乃強嘆了一口氣,沉重的鼻息教我皺起眉頭。
“需要這樣嗎?”我不以為然。至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進去特別偵訊室將他踢成會說實話的女人。
“江平,我們以前辦過很多大案子,為了感情殺人的最多,為錢為色殺人的第二,不小心掛了別人的也不少。但這個人顯然是瘋子,所有的被害者從一開始就沒有彼此殘殺的理由,卻在一連串的巧合底下個個死於非命。真的是瘋子的行徑,偏偏法律對這樣的人又最寬容。”乃強有感而發。
“你該不會真信了他那一套吧?我敢打賭所有的人都是他殺的。”我不以為然。
“殺人的部份他的確涉嫌重大,但每個房間裡都有好幾臺針孔攝影機跟收音器,是事實。江平,你一定要試著接受這個事實。”乃強凝視著手中的烏龍茶,罐子搖晃著。
“太離譜了,你竟然會相信一個人可以藉由針孔攝影機操控一整棟樓的人?說到底,他不過就是偷窺女人洗澡的變態。”我一口將烏龍茶喝完。
“……”乃強依舊端詳著烏龍茶漂浮的褐色,聲音平緩:“江平,難道你都不會害怕嗎?”
“怕?怕三小?”我發笑。
“你怎麼知道有沒有人在另一個房間偷看你?你怎麼知道之前房子的建商有沒有偷偷留下一份鑰匙?樓下的大樓管理員有沒有私制你房間的鑰匙?之前的住戶有沒有暗中備份房間的鑰匙?隔壁鄰居是不是懂得開鎖的能手?幫你照顧小孩的朋友有沒有心懷不軌重製一份大門的鑰匙?在你回家的時候,有沒有人躲在……”乃強越說越離譜,他的眼神呆滯的可怕。
“真是太不可置信了,你以前辦案那股嫉惡如仇的衝勁跑到哪裡去了?你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蠢樣。”我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大概是老了。現在的我真的很慶幸再過兩個月就可以退休吃自己……”乃強注視著烏龍茶的眼睛好象在逃避什麼,說:“面對這個案子,我只想吐,只想逃走,只想把卷宗放進檔案室。我永遠都忘不了前天小鳳在廁所裡自殺被發現,大家合力架住她時,她臉上扭曲的表情。”
乃強抬起頭來,啜飲著烏龍茶:“江平,那不是人的表情。我只想把案子結了,怎麼結了都不打緊,我不想再碰它。”
我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