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晚是沒辦法回去了。
我起身,推開煙霧繚繞的偵緝室大門,走到走廊撥了通電話:“綺姍,看來今晚又回不去了,你先睡吧,記得把門窗鎖好,嗯,記得掛上門後的鐵鏈子。掰。”
兩個月前,永福國小的教務主任到派出所報案,說一個叫王芸可的三年級學生已經有一個禮拜都沒去學校上課了,家裡的電話也沒人接,到連絡簿裡的住址拜訪家長,卻被家長的房東告知王先生跟王芸可小妹妹一週前的星期天就已經搬走了,還積欠了兩個月的房租。
後來,一個大約三十多歲、叫曾德成的男子,帶著一個焦急的五十多歲婦人到派出所報案,說他的女朋友陳敏慧,也就是婦人的女兒,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打電話回家,曾德成去陳敏慧租賃的地方找她,房間卻搬個一乾二淨,無消無息的,也沒去公司上班。房東還埋怨說,陳敏慧上個月的水電費欠交,著實數落了半小時。
這不是稀鬆平常的事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但那個叫曾德成的男子卻堅持這件事必有蹊蹺,因為房東跟其它的房客都向他證實,陳敏慧失蹤前一個星期,跟一個個頭高大的男子在房裡起了肢體衝突,男子還動手打了陳敏慧,並揚言日後還要在公司場合加以報復。
曾德成嚴重懷疑,那個個頭高大的男子恐怕跟陳敏慧的失蹤有關連,經過他的調查與其它房客的指認,確定是陳敏慧在任職公司的前男友孔憲剛。
孔憲剛與陳敏慧在分手後一直保持藕斷絲連的曖昧關係,也承認他動手毆打陳敏慧的當晚的確不當出言恐嚇,但他絕對跟陳敏慧的失蹤沒有一點干係,最多也只是陳敏慧心生畏懼不敢去公司上班,索性離職搬家而已。
經過初步的調查後,相關證據闕如,孔憲剛當晚就被飭回。
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畢竟類似的案子調查到最後,不是依舊一頭霧水,就是大驚小怪居多,反正一點證據都沒有,要辦下去也不知道從何著手。
然而,原本應該就此打住的無聊案子,卻因為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派出所警員在整理報案記錄時發現的“巧合”,有了一點看似不相關的進展。
“你看,兩個禮拜前永福國小來報案,王芸可跟她爸爸住的住址,正好跟陳敏慧承租的地方是一樣的耶!”那個初出茅廬的員警好奇地跟一旁的同事說。
當天,那個追根究底的小員警查了半天,終於得知王芸可的父親王名凱也已經兩個星期都沒去公司上班,而王名凱工作的兩家公司中,其中一家已經依照規定將他辭退。他跟王芸可一樣,兩個多星期以來都沒有明顯的社會聯絡。
小員警興致一來,放下手邊最愛的福爾摩斯探案集,告訴同事他要去王名凱與陳敏慧共同租賃的東海別墅區走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結果一去不回。
小員警失蹤了,家裡也不見他回來。
離職三天後,派出所的其它同事開始調查他的下落,發現最後看見他的人,是東海別墅區裡一個賣西瓜汁的女店員。
“他買了一杯西瓜汁後,就一個人在那棟老房子門口按電鈴,後來有個高高瘦瘦的人開啟門,他就進去了。”女店員強調:“我印象很清楚,因為我最度爛那些蹺班出來逛大街的警察了!”
於是,派出所叫兩個跟失蹤小員警交好的警察去那宅子查一下,結果那兩名警察中午出去,但到了晚上九點都遲遲沒有回報,打了手機也沒人接聽。
當天晚上十一點,處理過幾件刑案的派出所老警官仔細一想,發覺事情有些怪異,於是調了幾個荷槍實彈的刑警,偽造了檢察官的搜尋令,十多個人緊張非常地到三名員警失蹤的租屋門前,正考慮要不要按門鈴的時候,鐵門就開啟了。
“啊!怎麼一天到晚都有警察找上門!有什麼事嗎?”一個高高瘦瘦,眼睛非常巨大的中年男子在門內笑道。
惡夢連連,才正要開始。
“發呆啊?”
乃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手裡正點著一根菸,我伸手過去將剛剛點燃的菸頭攆息。
“拜託,在裡面抽的還不夠嗎?”我說,彈彈手指上的灰。
乃強莞爾,並不生氣。將煙盒收了起來。
兩個辦過好幾件大案子的老警官,並肩站在走廊上。
“剛剛在裡面組長問你話,你不鳥他,是在想什麼?”我問,從口袋裡摸出兩個十元硬幣,走到自動販賣機前面:“喝啥?一樣?”
乃強點點頭,慢慢說道:“這個案子,那個房東絕不是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