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間的身形沒於其中,直若渾然一體、難分你我,不由得喃道:“世伯,神仙中人也!”便欲持著酒壺灌得一口,記起老道所言,嘿嘿一笑,將酒壺掛在腰間,大踏步向觀後行去。
清風觀不大,只有寥寥十數間屋舍。前院正室供奉著三官大帝,偏廂則是清風老道與道僮們的居室。
小郎君陸靜言沿著青牆一陣疾行,穿過狹窄的偏廂過道,經由一道小門直步跨入後院。入得後院腳步不停,揮搖著兩袖,踩著木屐踏至左方居室前,將門前竹簾一挑,聲音鑽進去:“阿姐。妝梳好否?”
室中,抹勺、蘊么、若蘭、墨菊四婢繞著陸舒窈團團打轉。
時爾。抹勺遞過來兩支步搖,問道:“小娘子,這支步搖可否?”
“太素了。”陸舒窈搖了搖頭。
倏爾,蘊么捧著華麗的襦裙款款行來,輕聲道:“小娘子,這件可好?”
陸舒窈道:“上次便是這件。換個別的。”
繼爾,若蘭提著一對金絲履,歪頭道:“小娘子,這個最好。”
陸舒窈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瞅了瞅自己腳踝上的一對小金鈴。亦不知想到甚,嘴角甜甜笑起來,輕聲道:“嗯,擱著吧,一會就穿它。”
須臾,墨菊攬著小娘子秀麗順長的烏雪,玉梳滑過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拿不定主意,遂傾身輕問:“小娘子,咱們梳墮馬髻尚是盤恆髻呢?”
陸舒窈眯著眼睛想了想,喃道:“昔日見他便是墮馬髻,換個。”
墨菊道:“那便盤桓髻,婢子梳的盤桓髻,便是主母也讚的。”
陸舒窈皺眉道:“不好,族母比我年長甚多,梳盤桓髻正當端莊,而我……”
“啊……”
墨菊將小娘子的頭髮攬著,眉頭皺起來,一大早她便開始忙碌,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給小娘子梳了好幾種髮髻,小娘都不滿意,這可怎生是好啊。
小郎君鑽進室來,捉起案上的茶碗“咕嚕嚕”喝了一氣,而後忍不住打了個飽嗝,愣了一下,趕緊捂著嘴,掩飾的叫道:“阿姐,再不梳好,人就來了,你要這個樣子去見他麼?”
“呃?!”
陸舒窈正對著鏡子甜甜笑著,聞聽此言,大眼睛一眯,瞅了瞅自己,忙活了恁久,臉上未曾施得脂粉,身上也只襲著褻衣,小巧的櫻唇微微一嘟。
抹勺趕緊笑道:“我們家小娘子便是不梳妝,也是絕美的。”
墨菊道:“是呢,小娘子不梳髻,更美……”
真的麼?
陸舒窈幽幽的瞅著鏡中的小美人兒,愈看愈美,越看越甜,心想:‘我若是這樣見他,他會不會歡喜呢?我知道,他最喜歡我的小金鈴,那,那我要不要給他一個……’想著想著,臉紅透了,緊緊的拽著小拳頭,身子亦在輕輕顫抖,羞死人啦……
“噗嗤!”
陸靜言瞅著阿姐捏著的拳頭,再也忍不住,格格笑起來,結果被陸舒窈一把抓住,問他:“靜言,我不梳髻,可好看?”
“唉!”
陸靜言愣愣的看著阿姐,眨著眼睛心想:‘怪耶,怪耶,阿姐幾時變成這樣了?美鶴,好可怕啊……’暗中一個哆嗦,眼珠卻骨溜溜一轉,隨意撿起梳妝檯上的金色髮帶,揮舞著絲帶,格格笑道:“阿姐不梳髻更好看,只消用它一系,而後瞅著他美美的笑,定能將美鶴迷得東倒西歪。”
說著,雙手一攤,顯露出呆滯的神情,而身子則胡亂左右顫抖,向阿姐演示著美鶴東倒西歪的古怪樣子。
“靜言,不許笑話他。”
陸舒窈嗔道,輕輕點了下陸靜言的額頭,隨後眸子繞著四婢打了個轉,端著雙手,細聲道:“今日我見誰,不許對任何人言,不然,我便將她嫁給陸阿三。”
“是,小娘子,婢子定不說,打死也不說。”四個女婢齊聲答著,心中一陣驚顫,陸大管事的兒子陸阿三,禿頭、方耳、塌鼻、豁牙,還滿臉大麻子,誰也不願嫁給他。
一炷香後。
陸舒窈款款冉冉的飄出來,身穿淡金齊胸襦裙,梅花暗紋的金絲帶在胸前打了個蝴蝶結,絲帶兩端沿著翹挺的胸間墜至裙襬,巧巧露著小荷尖尖角;未梳髻,三千青雪攬在背後,以一條金色飄帶鬆鬆繫著,漫過小蠻腰,直洩小翹、臀,垂至腿彎處,隨著步伐輕晃搖曳;面上未著脂粉,卻更顯玲瓏剔透,靈詰的睫毛略點漿露,正是兩把小梳子,誰能經得它幾番裁剪?
遠遠一觀,嫋娜纖腰不禁風,略施粉黛貌傾城。近時若對,星目皓齒蕩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