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之人乃有心而為矣!王謝袁蕭上等豪門,精英弟子無數,趁此佳節展露一二,亦為即興添雅也。
袁女正微微側首,盯著劉濃的側臉,愈看愈喜,伏在腰間的十指交纏,根根嫩白;翹著嘴角,笑盈盈地問:“劉郎君,你猜那木蘭花,可會駐停於君之面前?”
聞言,袁女皇身子略傾,隔著袁女正看向美郎君;謝真石原本正以一根手指戲弄杯中之月,聽得此言稍稍一頓,歪首投目相顧。
劉濃眉梢飛揚,閉唇不猜。
端顏正目,靜秀於案後,眼見木蘭花即將從其面前掠過,飄向蕭然。微微一笑,亦不以為意,正欲擒杯小酌。
笛聲嘎然而止。
袁女正嬌呼:“劉郎君,停了……”(未完待續。)
第一百零一章 弄影戲輪
皓月當空,木蘭花盛放於曲水中。
美郎君踏案而出,稍稍俯身,將酒杯撈在手中,徐徐而立,青冠、月袍投水成影。
桂花樹下,弄笛之人將青笛橫打唇間,雙眼微眯,隱約帶笑。
謝裒提起青銅酒盞,將杯中酒慢慢飲盡;王侃眉色疑惑,回身打量錦袍郎君;錦袍郎君按床而起,白毛麈遺忘在身後;紀瞻嘴角展笑,緩緩捋著銀白長鬚。
曲水兩畔,寂靜不聞聲。
眾人皆以為王謝代表人物詠罷,定會是袁蕭接續,焉知出案者卻是華亭美鶴。近來,美鶴因會稽學館一事,聲名播遍山陰內外,在座諸君未見其人亦必聞其名。然則,此舉極不合例,畢竟美鶴只是次等世族。有人輕聲喃道:莫非,笛聲誤停?
稍徐。
笛聲未起,似待,幾位尊長皆無言。
劉濃漫眼掠過四周,將手中酒杯舉而向天,作勢邀月,隨後再定在眉前,遙遙對著源頭三人緩緩向下一拉作揖,朗聲笑道:“劉濃有一舊作,願獻此月。”
譁……
四座皆驚,曲水流觴行舊作並非不可,然則今時非同往日,理當即興賦詩。常聞人言華亭美鶴極擅詠詩,為何卻要以舊作獻月,莫非辭窮爾?
場面稍稍一愣,疑惑目光紛投劉濃。
半晌,有人離席而起,伸手遙指劉濃,高聲問道:“劉郎君,莫非意盡才竭爾?若是如此,何不罰酒三杯退下?好使木蘭得以續流矣!”
周義……
“然也!”
周義身側之人大聲笑道:“快快罰酒三杯,莫行耽擱!”
“然也……”
“此舉何意,莫非真如……”
霎時間,沿水兩側私聲四起。更有甚者朝著劉濃指點不休,而與劉濃交好者盡皆面呈擔憂:袁女正咬著嘴唇,把杯中之月攪得稀爛;謝真石皺眉不言,眸子明滅閃爍;袁女皇側首看著美郎君,嘴巴微微張著,細長睫毛唰唰剪輯;王羲之臥蠶眉斜插兩邊。似欲飛走;謝奕、袁耽等亦各作不同。
“瞻簀……”褚裒將酒杯重重一擱,眼底精光一閃,面呈毅然作決,便欲出言替其解圍。
“諸位,朗月在天,神女投目之下,何故喧譁?”
紀瞻自從聽聞劉濃林間一曲,便知此子胸中自有丘壑,豈會是那等輕妄怠慢之人。當即起身,雙手左右一分,徐徐向下一壓,頓時將四野歸靜。
再揚聲問道:“劉郎君為何要詠舊作?”
劉濃看亦未看那面呈憤然的周義,倒是在他身側之人身上稍稍定得一瞬,轉眼而走,面對紀瞻,雙手環捧酒杯。揖手道:“回稟紀郡守,適才劉濃偶得一首新月之詩。然與昔日所作相較略有欠缺,是以有此一言。若得郡守恩准,劉濃願兩首皆獻!”
“哦……”
果然不出我所料,紀瞻長眉一挑,朗朗笑道:“但且詠來!”說著將右手一擺,作勢為邀。
“恭敬不如從命!”
劉濃斜踏一步。半倚身側桂樹,稍待數息調神順意,神情漸爾放緩,隨後環顧四野,但見雪燈點點、桂樹綽綽。隱約間亭臺暗黯悄立,再側首望月,皓皓如雪偏惹斑痕如淚潑,眯著眼睛似迷於其中,聲音漫長且朗:“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羈人獨向隅;未必素娥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妙哉!”
袁耽拍案而起,大聲笑道:“瞻簀勿孤,吾等與君共隨矣!”
“瞻簀勿孤……”
“瞻簀,何需如此清冷言孤也!”
“瞻簀,瞻簀!”
紅樓七友盡皆離案,紛紛迎至水邊,將劉濃環圍於其中。便是那臥蠶眉王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