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此人定是途經渡口,偶然謀生歹意,若是細查渡口驛棧來往之人,或將有獲!若劉濃所料不差,其時再報於葛侯!”
“啪!”
葛洪眼睛突亮,猛地一拍矮案,正色道:“然也,瞻簀君子矣!按晉律,入棧必錄籍!明日一早,我便與你一同前往錢塘!”
劉濃揖手道:“謝過葛侯!”
自廳室而出,月光投廊,寂靜清幽。
劉濃步伐沉緩,薄唇抿作鋒,神情若有所思。
顧薈蔚與其並肩而行,漫眼瞥他,幾番欲言又止,終是悄然頓步,輕聲道:“劉郎君,若非薈蔚乃女兒身,明日定當與君同往錢塘,共討逆行。”
劉濃微微側首,看向她,月光恰含半顏,眼底驚慌之色仍未褪盡,眉間卻染滿擔憂,想起她在後山飛石頭;臉上的笑意逐漸呈暖,淡然笑道:“謝過顧小娘子,劉濃心中有數!”
略頓,再揖手道:“明日前往錢塘,若諸事順遂,便會直赴會稽學館,這便與小娘子作別!”
聞言,顧薈蔚稍稍一愣,隨後將雙手疊在腰間,款款淺身萬福道:“顧薈蔚,謝過劉郎君救命之恩!明日薈蔚亦要回吳郡了,劉郎君若是方便,錦信尚需再來。”
言罷,不待劉濃接話,俏俏起身,輕然而去。
劉濃目送其離去,轉身,行向院外,面上神色漸爾冷寒凝冰。來福自前院迎來,二人匯作一處,默然而行,但見院中葛氏隨從盡皆挎刀,往來穿梭。
氣氛頗是森寒。
行至前院,燈火通明。
院中天井,褚裒與祖盛在下棋等待,待見劉濃踏來,趕緊迎上前去。適才迴歸,來福等人渾身浴血,早將整個院子驚動,他們自不例外,更攜著隨從前往後山打探。那草叢中滿地的屍體,將二人驚得口瞪目呆,皆是養尊處優的世家郎君,哪裡見過這般殘酷血腥的場景,孫盛當即便吐得稀里嘩啦。
褚裒連聲問道:“瞻簀,可有傷著?可知何人暗弒?”
劉濃搖頭笑道:“不知,然一切尚好,些許小事,兩位勿需掛心,明日劉濃便去錢塘報稟!季野、安國,若是急著前往山陰,可先行一步!”
孫盛想了想,正欲應允。
褚裒卻搶先一步,揮手道:“瞻簀休提,你我既已約好,便理應同往共隨。君子一諾,豈有反覆之理!嗯,正好,錢塘府君與我有舊,明日我與汝一同前往!”
孫盛只得亦道:“我亦同爾!”
“勞煩二位兄長,劉濃謝過!”
劉濃淡然一笑,雙手徐挽,施得個正禮,神色則不卑不亢,而後不徐不急的笑道:“部曲有傷在身,劉濃尚需前往探視,先行別過!”
出得此事,來福早將山下白袍盡數調來院外守候,褚、孫二人亦同。劉濃攜著魁梧的來福邁向院外,步履從容,神態自若,月華注於其身,恍若生煙。
孫盛悄聲道:“季野,君子不立於危牆……”
“安國!”
褚裒一聲輕喝制住其言,再瞥得一眼,眉間神色逐漸呈冷,稍想,終是嘆道:“交友需得同類固從,同益相習!瞻簀處變而不驚,居危而不亂,此等風儀你我難及,正當與其為友,豈可棄之。安國若是心存懼意,明日大可獨自離去。然,就此別後,切莫與人言,識得我褚季野!”
言罷,揮袖而去,木屐踏得冰脆。
院外,蓬帳四結,將整個院子團圍,褚、孫、劉,三家隨從部曲盡皆於此,各作挎刀。
劉濃踏向正對著籬笆牆的幾頂白帳,嘴角笑意慢慢冉起,恰若陽春融白雪,令人望而生安。守候於帳前的白袍見小郎君前來,紛紛按刀闔首:“見過小郎君!”
劉濃笑道:“進帳吧!”
“是,小郎君!”
帳中甚大,案上燃著燈火輝映寒刀,兩名受傷的白袍聞聽聲音,掙扎欲起。劉濃趕緊疾步迎上,笑言安撫令二人靜臥。以三人對陣十八人,且將敵盡數誅殺,卻無一人陣亡。其中,雖有來福勇猛無匹、刀劍鋒利之故,但足以見得白袍之精銳,戰陣之犀利,便稱天下強兵亦絕不為過。
來福跨進帳中,單膝跪地,沉聲道:“小郎君,若不是來福大意,怎會使小朗君身陷險境!請小郎君責罰來福吧!不然,來福難以心安!”
劍釦環響,鏘鏘!
帳中跪得一地,兩名受傷白袍亦當即翻身而跪。
劉濃孤然孑立,環掃一眼帳中,來福刀傷三處,背後白袍殷紅如血;兩名受傷白袍,一人肩頭刀口駭人,足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