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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前往擇策,迫不及待的拆開一看,欣然而喜。亦有人拆後滿臉晦氣,苦笑連連……
劉濃漫眼掃過,但見有人賦詩、有人行文,各作不同,顯然考核內容仍隨主流,並未有甚刁鑽離奇之處,心下稍稍一鬆,若能輕鬆些,何樂而不為呢。
這時,褚裒側身向劉濃默笑示意,隨即按膝而起,徐徐行至階上,朝著三位老儒團團一個揖手,而後隨意取得一策,並未即刻拆解,反再次向三儒揖手,捺步回返,待落座後,方才拆閱。
“嗯,此子不錯!”
“然也。”
正中老儒緩撫花斑長鬚笑贊,邊側二儒含笑附議,此時猶能秉持心性,不徐不急、沉穩有序,甚是難得!
有中年儒者踏入院中,不著痕跡的將四下一掠,稍稍在劉濃身上微頓,隨後轉目而走,緩步踏至階上,朝著正中老儒附耳私語幾句。
“這……”
老儒意態猶豫,繼爾,儒者再笑言兩語。
“罷!”
老儒離席而去,中年儒者接替其位,雙手按膝,目不斜視,正襟危坐。
侍者唱號持續。
桓溫疾疾上前,眼角繞著案上箭囊不屑地一掃,漫不經心的略略側眼,與左側儒者稍稍作對,而後嘴角一裂,邁至左側最邊緣處取得一策,大步踏回。
左側儒者緩緩一笑,略顯緊張的神情豁然一鬆。
來了!
劉濃徐納一口氣,於胸中渾然一蕩,慢慢起身,沿著中間青石路直往,目光溫和似旭,步伐不緊不慢。
行至階下,挽禮鼻下作揖手;踏上階,身子微微一傾,便欲執箭囊。
“且慢!”
正中儒者一聲輕喝,抬眼凝視劉濃,半晌,眉眼漸漸聚笑,對左右笑道:“這位郎君姿儀絕美如斯,幾同日月生輝,莫非叔寶復生乎!不知是哪家子弟?二位,可有識得!”
“然也!”
“果真美郎君!平生亦未見矣……”
劉濃原本微闔著首,兩側之人也心不在此,是以皆未看清。此時經得他這提醒,注目相投,一看之下,神情微怔,隨後便忍不住的贊聲不絕。
左側之人乃是餘姚虞喜,眼光朝桓溫方向掠過,見桓溫身側之位空缺,心中稍稍一轉,踏出案後,負手笑道:“人言叔寶水清玉潤,漫車過建康,圍堵成牆。今日得見汝之風儀,方知水之清兮,朗而照人;玉之潤兮,渾而生煙,應為何矣!敢問,何家美郎君耶!”
其言甚朗,遙遙而漫。
聞言,階下之人紛紛抬目注視,便是那些正在作題之人亦將筆暫擱,看向劉濃。此時紅日初臨上方斜角,漫漫投下一片,拂著青冠、月袍徐徐一蕩,恍若瑩玉輕煙。
階上人獨立,孑然影孤斜。
“何人?”
“真是好風儀……”
四下私聲頓起,院中角落處,有一個少年郎君正伏在矮案上小憩,被吵雜喧囂之聲驚醒,吧嗒吧嗒嘴,眼皮顫了兩顫,慢慢半睜眼睛,懶懶的朝著階上一瞅。
頓!
神情莫然一愣,目光剎時盡放,一對臥蠶眉直欲飛揚而出,嘴角則緩緩浮起笑意,慢騰騰的按膝徐起,正欲揮手作言。
正中儒者續問:“何家美郎君耶?”
嗯,何意?
劉濃微眯著眼與儒者對視,分毫不讓,這儒者神情雖佯裝無意,但眼底卻隱藏著戲謔。便在這儒者出言之時,他那靈敏的直覺便察覺有異,事物反常必為妖,再將適才換人一事細細作思,心中多少有數。暗暗一猜,多半又是周義的陰招。
來便來吧!倒要看看如何止我前行……
暗中冷笑,嘴角輕挑,揖手道:“華亭劉濃,見過各位!”說著,徐徐轉身,朝著階下亦是團團一揖。隨後,靜立於一側,不再作言,眼觀鼻、鼻觀心,默然靜待。
“咦,華亭……”
“華亭劉濃?”
“次等士族……”
果不其然,話將落地,階下譁然。
會稽學館建館三年,初年尚有次等士族前來應考,當然無一例外盡皆落選,自那後便再無次等士族前來。隱隱然,會稽學館只容中、上世家已成暗例慣識,不想今日卻再聞次等士族之名,眾人如何不驚!一時間,指指點點不斷,有幸災樂禍,亦有不以為然,更有甚者緩緩搖頭,暗歎:虧得如此好風儀,卻是次等……
褚裒本正行文,聞言初時心喜,倏爾面色驟變,眉頭緊鎖,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