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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部分

徵東將軍戴淵、鎮北將軍劉隗,二人將於今日,渡江入北,一者駐軍廬江,一者引軍淮陰。二郡所處位置,恰居荊州鋒矢所向,豫章若欲兵行建康,勢必為其迎頭痛擊,司馬睿之意,不言而明。

日掛柳梢頭,時辰將至,卻未見戴淵與劉隗前來,一干送餞者搭眉翹望猶不可見,遂三人一群,五人一夥,私語不絕。更有甚者等得不耐,竄上小土坡,眺望遠方,璇即,神情一震,大聲叫道:“來也,來也……”

“哞……”

牛啼響於柳道深處,眾人聞聲而望,只見兩頭青牛挑出彎角,拉著車廂慢慢馳來,徵西將軍戴淵未著鐵甲,依舊高冠寬袍,懶懶的坐於轅上,鎮北將軍劉隗裝束亦同,揹負著手,昂身挺立於轅。

二人面泛紅光,酒意酣然,朝著四周人群淡然作揖,須臾,戴淵將手中牛鞭斜斜一抽,歪著高冠,捋著花須,縱聲詠唱:“披荊棘兮冒風露;尺攘寸兮取故土;枕悲戈兮思越石;砥節往兮今不復,復兮復兮杯中物……”一頓,朗聲道:“時局堪憂,百姓垂危,戴淵不才,願棄此華冠,步履胡酋!”說著,將冠一拋,而後,朝著四方團團一揖,恰逢風來,仙姿飄然。

當下,有人高聲讚道:“戴徵西,清衝履道,英傑爾!”

“戴徵西,重挽關山復洛陽,在君之一諾爾……”

“徵西赴北,胡酋定然望風而卻……”

贊聲如潮,雷滾雲動。戴淵眼晴晶亮,酒意上頭,當即將胸口衣衫一扯,袒胸露腹,欲再度放聲高歌,且重重許下承諾。劉隗冷冷一瞥,揖道:“戴徵西,事有輕重,需得慎言。”

戴淵驀然一愣,暢開的胸口經風一掠,酒意頓散,看著一雙雙殷切的眼睛,神情澀然,搓手鎮了鎮神,一揮袍袖,高聲道:“小小胡酋爾,何足言道,且待戴淵入北,定振朝綱於故土,復卷旌旗於累胡!”言罷,猛地一揮牛鞭,匆匆奔向柳亭。

柳亭畔,謝奕頂盔貫甲騎大馬,冷冷的看著戴、劉二人,揚了揚眉,不屑地道:“縱酒論賦尚可,若與人博弈於沙場,不締於置首於草爾!”

“然也,祖鎮西若亡,世之英雄,唯二三人爾……”褚裒裂了裂嘴,搖了搖頭,深以為然,稍徐,挽禮於眉,朗聲道:“無奕,就此一別,且待來日,別過。”

“別過!”(未完待續。)

第三百四十九章 穎川舊族

太四興年,七月初五,立秋,鬥指西南。

廬江西南,雜草蓄鶯飛,離離村郭漫原野,杜彛�鍆醵刂�����邇�胱�澫兀�牒戲氏嗑喟倮錚�泊�髟ㄇ襖礎�

廬江郡與歷陽郡間隔極近,袁耽聞知,不作聲色,靜觀其變。

……

兗州,下邳。

秋高氣爽,碧空萬里無雲,草海綿延至天邊,內中鳥起蟲飛,激起草浪翻卷,郗鑑身著戎甲,昂立於城頭,眉宇凝重。

“鏘鏘鏘!”

身後傳來沉重鐵履聲,郗鑑未回頭,指著鄴城方向,沉聲道:“石勒據三萬雄兵於鄴城,十餘日即可抵鋒至下邳,此僚屯鄴城,於兗州而言,恰若芒刺在背矣!”

郗愔大步行至其父身側,半眯著眼掃了一眼北方,笑道:“阿父何憂,如今石虎與劉曜對峙於平陽,雖各自勒陣而不前,然其意不言而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石虎安敢南顧?”

“呼……”

郗鑑長長喘出一口氣,目凝若水,側首看向英挺不凡的長子,漸而與一人重疊,閉了下眼,卻難摒心中惆悵,暗忖:‘瞻簀已若青鶴,一飛沖天,奈何璇兒……唉,悔悟已遲,莫若不悔,其奈何哉……’

郗愔見阿父愁眉緊鎖,尚以為阿父憂心兗州,便笑道:“阿父勿憂,下邳尚屯八千士卒,孩兒鎮守於此,外倚韓屯騎與華亭侯,定可拒胡於外。阿父自泰山城發兵,徐徐撤入徐州……”

“徐撤徐州……”

聞言,郗鑑眉頭皺得更緊,十餘日前,紀瞻來信,司馬睿邀其暗撤徐州,以防王敦兵行建康。若撤徐州,兗州定然不保,郗鑑鎮守兗州多年,雖早已謀生退意,然事及眉下,卻不免心存忐忑,若失兗州,必苦萬千百姓,奈何王敦鎖江,致使兗州貧瘠猶勝豫州,不棄奈何?

良久,眉心放開,已然作決,悵然道:“罷罷罷,而今之局,外憂內患,故而北地難復,唯此一途,再無他路!且待為父入徐州,他日,若事不諧,愔兒亦當速來,切莫滯留!”言罷,情不自禁的走到城牆西面,遙望上蔡,喃道:“瞻簀,若失兗州,北地勢危,何不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