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在那瀑邊一側有人正跪于飛石上朝著雲海頓拜。其極是虔誠,每一跪拜皆是深深,山風掠起雪白襦裙,欲飛。
劉濃問小道僮:“此意為何?”
小道僮正欲離去,轉身瞅得一眼,淡然答道:“此乃祈福石,若是道信虔誠,便可於此為家人祈福!越是臨近心界,愈是靈驗!”
心界?石界吧!
劉濃心驚,探目而視,只見此時她慢慢站起身子,身後四個女婢欲扶,不知其說了甚,女婢們小心翼翼的退卻,她則抓著裙襬,踏向飛石邊界。而那飛石常年累月顯露在外,再經雨水打磨,上面長滿碧綠青苔,極滑!
危危!
藍絲履挪得極慢,卻極堅決。
驟然,不知她踩到甚,身子一陣亂晃,眼看便要跌落深淵。女婢們掩嘴驚呼,劉濃心中一緊,情不自禁的抓緊撫欄,指節作白。
慢慢的,她穩住了,拍拍胸口繼續往前。
“止步!”
劉濃猛然一聲大吼,吼聲出口方覺是自己撥出。而下方的女郎被他一驚,更加亂顫,藍絲履歪來歪去,兩隻手擺來擺去,險到極致。
別,別掉下去!
許是三官大帝聽見他的祈禱,女郎漸漸的穩住身子,雙手緩緩的端在腰間,平視著前方;或許亦有些怕,亦或許正在給自己打氣。
十息!
極靜的十息,劉濃仿似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有種直覺:她尚會往前……
果然,十息後她再次抓起裙襬邁步。
此時雲霧極深,飛石上的青苔綠亦隱隱約約,逐漸的,雪白襦裙仿若被霧海所淹,只餘一頭青絲梳作墮馬髻,兩邊各插一枚雪蓮步搖。
似乎能聽見步搖的叮鈴!
別再往前,你已經夠虔誠了,心揪!
時光漫流,墮馬髻終於不再前浮,慢慢的埋在雲海中,起伏。
劉濃松得一口氣,靠在亭角徐徐呼吸。
來福抹了一把汗,笑道:“小郎君,那小娘子膽子可真大!”
“嗯……”
劉濃慢聲而應,忽覺額間微涼,伸手一抹,竟已滿頭細汗,見那小道僮仍在,遂揖手笑道:“敢問道僮,心界之石,在於何方?”
道僮微微一愣,隨後還禮答道:“在於生死之間,往返壁壘之處!”
劉濃笑道:“聖人言:不成其為大,終為大!若心中無物,何來壁壘?”
“嗯?”
道僮怔住。
恰逢此時,有隨從疾來,請道僮前去,說是其家主願侍奉三官大帝,接受心印。道僮面色悄然而喜,轉眼一看,但見中亭幾個世家人物正在私議紛紛,便轉身朝著劉濃一禮,笑道:“劉郎君,侍奉大帝為重,改日再論!”
言罷,急急的向中庭而去。
劉濃高聲問道:“敢問道僮姓名?”
道僮一頓,轉身答道:“杜炅!”
杜炅!杜子恭!
劉濃暗暗點頭,心道:原來是你,怪道乎這道觀極擅經營,先以術法而懸人心神;再嚴分信眾,不授心印者不入。如此一來頗具神秘,反倒教人心生往慕,皆入壺中爾。
清風再漫時,轉目投向下方,那虔誠的女郎已然遠去,青叢間只餘一抹雪白時隱時現。
半個時辰後,有道僮前來,言劉氏進香已畢。劉濃長身而起,大步邁至前山牌樓時頓身,回頭環顧這偌大的道觀一眼,隨即灑然一笑,轉身疾去。
這時,劉氏笑道:“虎頭,你遇貴人了!”
劉濃奇道:“孃親,我怎不知?”
劉氏鄭重道:“今日與你說話的道僮,原來便是下一任道首啊。嗯,他是三官大帝侍童,所有的道信皆要稱其為師兄呢!其法術亦極是精湛……”
“哦!”
劉濃稍愣,隨後微笑道:“孃親說的是,奈何,我非道信啊。”語音慢慢,最後一句卻突地輕快。如此反差下,意味頗是深長。
眾婢皆笑。
出山,劉氏想回華亭。劉濃見由拳已不遠,尚有些擔心碎湖;便勸其前往一趟,亦好購置些必備物品。留顏等婢難得出來一回,皆眼巴巴的看著劉氏盼其點頭,劉氏亦不願拂了兒子心意,便笑允。
女婢們歡呼!
此地離由拳不過二十里路程。
來福加鞭趕得牛車飛快,不消一個時辰便遙遙可見由拳縣城門。天色已昏,正準備喝止青牛下車備檢,轉頭卻見自家車隊後有牛車追趕。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