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中最為乖巧一個,我一向待她如同自己的徒兒子女一般。今日她含冤莫白,憤情自刎,這事可當真叫人愀心吶。”
如塵心有同感,黯然神傷,點頭稱是。
虛月續道:“唉,若非心中有冤屈,夢莎無論如何也不會當眾自刎而死。我在想,是不是貧道老來糊塗,自詡醫道高明一輩子,臨到頭來,抖腳抖手,竟將她的脈象給診斷錯了。若不是這樣,這事可就大大的奇怪了。”
如塵道:“你是想驗一驗她的屍身?”
虛月道:“正是這樣。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終歸要有個了結。還請娘娘同為見證,日後天下英雄面前,也好有個說法。”
如塵道:“這事有何為難。”轉身向門下弟子道:“你們先隨天山派師兄師姐們去,為師此間事了,自會過去。宛兒,你留下來!”
李宛兒回頭應了一聲,離眾而回,來到師父身畔,瞥眼又見凌夢莎躺身血泊中的樣子,當真叫人心中悲楚,難以釋懷。
蕭影心中傷痛,徘徊殿內,去也不是,不去亦覺不妥。正自好生為難,虛月突然道:“呂真人,我天山派俗務繁多,多有怠慢,還請原宥。煩請呂真人自在殿上用些酒水,一會兒小道尚有要事,需得與呂真人商量。可好?”
蕭影道:“酒水便免了,仙姑且自便,我在殿上候著便可。”
虛月心道:“呂真人當真平易近人,以他這等身份,竟一點架子也不擺。”寒暄幾句,即命白若雪及門下幾名女弟子,抬了凌夢莎的屍身,進了偏室。
李宛兒自也跟著七手八腳,左右忙活。
殿上,紀然萎靡坐地,怔怔出神。
崔赫也未離殿而去,側身轉頭,怒目金剛,直朝莫溪言瞪視過來。
莫溪言似乎學了個乖,這當兒不再逞能,避在蕭影座旁另一側站著,中間隔著“呂洞賓”這麼一個神仙人物,便也不怕崔赫暴起暗害,大有狐假虎威的樣子。
蕭影於殿內情形只看得一眼,便即凝神傾聽偏室動靜。這時忽聞“啊呀”一聲低呼,隨即便有人大聲呼喚:“虛掌門!”“師父!”“師叔!”……
聽驚呼聲,似是虛月忽爾暈厥過去,室內登時一片混亂。
只聽如塵的聲音道:“大家別慌,虛掌門只是一時昏暈。”
蕭影內功深湛,於偏室內的細微聲響,均可聽得清清楚楚,便連每個人的呼吸之聲,也可聽見。紀然、崔赫、莫溪言三人武功相若,內功只算得二三流,自是聽不到絲毫聲響。
過了一會兒,果聽虛月長長呼了一口氣,醒轉過來。隨即便聽得有人捶胸大慟:“我枉為人師,我枉為天山一派之長,我枉自稱道醫術高超……我……如今誤診人脈,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竟然死在我這個庸醫手中。夢莎啊,是師叔對不起你!若非我狂妄自大,自詡醫道通神,再加詳診,你怎會這般慘死!夢莎啊,是師叔害死了你……是師叔害死了你……”話聲顫動,竟致哭出聲來。
虛月的哭喊聲甚大,殿內無人不聞。
紀然聽後如五雷轟頂,整個人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瘋也似地往偏室奔去。奔到門口,已有兩名女弟子攔住。他卻似瘋子一般,拼命推開兩名女弟子,說什麼也要進去看個究竟。
兩名女弟子心知茲事體大,豈容他進得?亦是拼死相阻。
紀然勃然大怒,竟至運功劈掌,朝對方沒頭沒腦打將過去。
第二百八十回 此情可待成追憶
蕭影眼見要生事端,不是有人受傷,便是給紀然闖進偏室。心想此刻驗屍方畢,室內定然不雅,豈能讓紀然瘋瘋癲癲闖將進去?
心念及此,飛身一掠,晃眼間驅身過來,在紀然身上輕輕一點,他人便即軟倒在地。幾乎與紀然倒地的同時,蕭影於神鬼不覺間,早已歸位落座。
殿上兩名女弟子連同莫溪言、崔赫共計四人,只覺眼前一花,亦不知生髮何事,眨眼便見紀然倒在地上,只道他一時急火攻心,這才昏暈倒地。卻見他倒在地上,兩個眼珠子兀自骨碌骨碌直轉,心下不由大奇。
自蕭影座上到偏室門口,少說也十數丈,其時他速度再快,若非崔赫、莫溪言一心只專注室內動靜,兩名天山女弟子又凝神與紀然搏鬥,又豈能當真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兩名女弟子驚詫無已,其中一個道:“紀師兄,你沒事吧?”
見紀然鼓著雙眼,不發一聲,疑雲更生,轉身奔進偏室,驚慌失措地道:“師父……”眼見虛月痛不欲生,只叫得這聲師父,便即怔在那裡不在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