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物,自己卻不肯南下渡河,堅欲隨忠義社義民北上討賊,在下不敢相阻,只得回報。”董先一臉風塵,衣衫不整,滿身泥濘,面容憔悴,卻強撐精神,把數日來的軍情向諸將帥稟報。
大軍南撤後,廣至大河南北,踏白軍的偵騎細作皆細密地滲入進去,敵我去向,倒也清清楚楚。看到岳飛不置可否,董先繼續道:“兀朮大軍,與孔彥舟、阿魯補諸部,分兵取鄭州、穎昌,不日將下此間,倒是毫、宿二州未動。選鋒軍趙秉淵統制取陳州後,拒不肯南撤,誓與兀朮共死於城下!”
岳飛黯然,卻微微動容。
董先退去,座中諸人無語,久久默然相對。
岳飛憤然作色,仰天長嘯:“天下事竟如何!”
眾人不敢答,許久,張憲應道:“端在嶽帥處置爾!”
楊峻至此,腹中全在盤算,到鄂州後如何安排後路的事,這時聽到張憲的回答,與平日裡的沉穩大為不同,也不禁失色。
岳飛若真一意孤行,不肯班師,哪裡會是今天的形勢,兀朮幾番被嚇出開封城之時,故都唾手可得,那時入據開封,北上渡河是舉手之勞,也可以選擇將開封作為據點,收集大河兩岸義民,屯集糧草,徐圖發展,到時大金國怎麼敢正眼覷河南寸土!
可是機不再失,時不再來,如今,最好的戰略機會已經失去,開封城已經大軍雲集,即便岳家軍得以恢復士氣,就算後勤也有保障,開封府也不再是那座防禦脆弱的孤城!
天下事已不可為,岳飛如何處置?
只是張憲這話,在大宋軍中卻是極犯忌的,手握重兵的方面大員,怎麼可以討論甚至決定天下事?那是趙構、秦檜等人的專利!
岳飛平日謹細之至,現在卻像是聽不出張憲話裡的語病,黯然半晌,自去歇息。
王貴、傅慶、王俊諸將等岳飛、張憲離去後,相顧片刻,王俊才道:“適才太尉所問,張帥所答,你們可都聽見了!”
眾將散去,楊峻心下惕然。
嶽老大,這話怎麼可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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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軍將起程時,路上一陣混亂,數騎如飛而,遠遠地就大吼:“帥營在何處,快請嶽帥接旨!”
岳飛率眾將,在廟外跪下。
“俟軍返鄂,卿其速赴行在奏事!”
驛使去後,岳飛回過頭來:“諸將官,嶽某隻到蔡州了,大軍便請張帥主持,直返鄂州,沿路百姓,願南下者,俱允其隨軍南下,且至漢上諸州縣妥為安置!”
蔡州城外,岳家軍前隊突然停下,前驅偵騎火速回報:“嶽帥,蔡州百姓,聚於州府,專候嶽帥!”
岳飛率岳雲、牛皋、楊峻等直赴蔡州府衙,果然,如在朱仙鎮一般,成千累萬的宋民聚集道旁。嶽字帥旗一到,眾人跪伏塵土,放聲號慟。楊峻見此,也不覺心酸,這一地宋人,僧俗商儒俱全,想來城中當家的都已經來了,街巷中還有人在奔走相告,不斷有人往府衙聚來。
為首一名儒生,穿戴進士冠服,率眾向岳飛叩首,岳飛下馬扶時,這名進士才含淚道:“某等身墜胡塵之中,南望王師北上,已經十二年了。聞說太尉整軍北伐,志在恢復,某等日夜相望於道,只恐不聞車馬之音,渡日如年。現在岳家軍所至,故疆漸復,賊酋獸奔,滿城大宋子民,以為從此幸脫左衽,還著宋服。忽聞太尉班師,某等實在不明白,太尉縱不以中原赤子為心,難道忍棄垂成之功?”
言罷大哭!城中頓時號啕聲大作,連帶著隨行的岳家軍將士也落下淚來。
岳飛憤懣滿胸,垂淚取出馬背上的聖旨:“嶽某雖不才,安肯棄大宋子民於胡塵中,山河蒙塵,二聖在北,大軍卻不能渡河!實是聖命難違啊!岳家軍乃是朝廷軍,一旦抗旨不遵,與賊寇何異?!”
馬前諸人默然,卻都無可奈何,只能聽這號哭聲響振青霄。
蔡州民眾,是夜起紛紛收拾起行。岳飛雖然屢接聖旨,卻仍然決定在蔡州城中停留五日,以待百姓南下。
大宋紹興十年八月七日,聖旨再至,卻秘不宣詔,驛使直接將火漆密封的秘旨交到岳飛手中。
“楊兄弟!”岳飛拆旨後對楊峻苦笑道:“只怕臨安之路,你我兄弟須同行了!”
………【第四十九章 臨安子弟,怎比得百戰雄師!】………
八月九日,過順昌時,再得到秦檜發自樞密的札子,令岳飛火速赴闕。
此時還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