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宇文虛中“執迷不悟”,大約想劫二聖南返,現下二聖中雖有一位已經躺在“梓宮”中南返了,上京五國城中卻還有一位正活得好好地。若是真的讓他南返了,趙構只怕不得不下詔遜位罷?就算上京那位要推辭,朝臣中豈會一邊倒地支援趙構?秦檜就更不必說了,舊皇復位之時,他這位宰相只怕就做到頭了。
到那時金人必提軍南下問罪,而朝中敢議和者死期可待,南北之爭便須立即展開,生死還難預料。晉城眼下局面將立即打破,已經啟動的經濟建設立碼全部讓路於戰備工作,此後數年間,南北對峙之局將不復存在,要麼宋亡,要麼金滅,最後要面對的,當是夏國和蒙古、吐蕃!
楊再興籌算再三,在有了晉城這個變數後,竟然是大宋的贏面極大!若是南北開啟戰端,晉城中可用之兵已經達到三萬,初時兀朮應該會盡量避免與晉城正面衝撞,而是揮軍直下江南,但只要京西路上兵力少於十萬,楊再興就敢率部直殺開封,以火器攻城,只要取下開封,則中原已經不屬大金矣!
贏面大於七成地情況下,賭是不賭?楊再興與洪皓面面相覷,都是手心出汗。
“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二帝相爭,其禍不下於金人南下,只怕死傷更大。不若稟明聖上,由其定奪,為臣子者死於王事乃是份內事,然廢立之事,歷代皆有明鑑,若涉之過深,便是取禍之道。嶽相之死,聞說便有立儲之因,大人雖不計死生,卻不可輕廢晉城大業,若聖上有旨,則萬事皆可,無為而無不為,若是……”洪皓說到這裡,突然打住,凝神望著楊再興。
楊再興心跳加劇。此事可分兩步,一是從五國城中取出欽宗來,二是將欽宗送返臨安,前者晉城商號在上京的勢力可以說無足輕重,只得*宇文虛中,後者卻只能透過
號的強大運輸能力,但到那時,南北貨運還會像眼下麼?
從洪皓話中之意看,這兩件事都是天下絕難的事:區區三百甲士,便能夠攻下五國城,再順利帶欽宗出城南返?只怕出上京城也難!就算是出了上京城,除非走海路,否則萬里之遙,如何躲得過金騎搜尋?便是要走海路,經過東京遼陽府也是千難萬難。因此洪皓是不大讚成宇文虛中之策的,倒是透過趙構札子,可以明辨臨安意思,是否歡迎欽宗回來,那時再作計較不晚。
當下二人在書房中密密商議了四五個時辰,才最終發出兩封書函。一封發往上京宇文虛中處,也未落款畫押,但洪皓手筆,大約宇文虛中也該看得出來,各人心照不宣罷了,書中大略雲:“聞先生之志。包攬乾坤,非同小可,然竊以為難行矣,試為先生剖之:夫勢有強弱,時有未至,若慮其先而失其後,初行之則易,欲善其後則難。予聞古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先生固君子哉,誠恐計出萬端而難竟其功,豈非坐失萬載之機?若稍待年月,或有良機,必不令廉頗空老,鋒鍔朽土!然先生固有所請,某豈惜錙銖之費?書至之日,旬月間必如先生所請。成敗則非某能料矣。一愚之見,惟先生擇之。”
此函由羅彥親自送往上京,卻由洪、楊二人再三密囑,宇文虛中所需要地兵器,千萬不可一批送達,更不可在分號中交割。須假手上京其他勢力,分批小量送到宇文虛中麾下,並誡之以謹慎行事,切莫暴露。羅彥也非初次辦事,自然理會得,遂冒雪北上,霎時沒入風雪中。
另一函則發往臨安城中,卻不敢由洪皓執筆。怕讓趙構看出端倪來,楊再興一手字雖說難看,倒是讓趙構看慣了的,若突然寫得好了。或者還不很習慣,書中略曰:“今有上京義士,欲行非常之舉,五國城中若有變,故人南歸,則未審於大宋禍福如何。臣雖知南北大略,未敢輒行定奪,惟陛下裁之。”
趙構自然先得書函,拆看後坐臥不安,遂與韋后商議多時,連秦檜也不敢與聞,即發密札至晉城,其書曰:“聞卿頗曉軍事,未料為臣子者亦謹慎若此,朕甚嘉焉。南北方和,天下稍安,若陡生變故,則失朕屈己而安民之意,上京之事,其宜稍緩,或可略無損傷,而俱得其便。卿其深體朕意,以孚朕望!”
後來上京城中,“於六”得晉城書,火速送往宇文虛中處,宇文虛中閱罷,半晌無語,將書在碳盆中焚盡,再略攪一攪,至片屑不存方罷,佇立於案前良久,才對“於六”道:“城外貯兵之所,可以交割兵器,你與那羅主事說定,銀錢一毫也不可少了他的。”
待“於六”去後,宇文虛中臉對火盆,苦笑道:“洪皓老兒,你倒脫出樊籠,留老夫在此受苦,那楊再興可是好相與地?只怕日後你惹的禍事,不會比老夫小罷?上京實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