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我說,方笑道:“未知娘子說的是哪一首?”
深紅色的玫瑰醬,被小心盛放在雪白的碟子中,如暗紅的一顆心,被攪得軟了碎了,一塌糊塗。我思量須臾,慢慢道:“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2)”我道:“這是李後主的《子夜歌》,雖不應景,卻有兩句話是事事皆通的。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於我,往事既已成夢,將來之事也是一眼望得到底的,踏實過下去就好,不必再有任何做夢之事了。”
心底的悽微與悲涼,如植根在老梅虯曲枝幹上的蒼厚青苔,絲絲縷縷帶著數十年風霜的陰影,縱然燭火明暖如斯,亦是無法照亮了。
他也不說別的,只問:“往事的種種委屈,真能俱已成空了麼?”
良久無言。縱有千言,亦只能如此。
我轉一轉身,道:“我累了。”
他說一聲“好”,仿若還是尋常,道:“你好好歇息,這兩日宮中有事,我恐怕不能時常來了。”
我只微笑望著他,道:“好。我會照顧好自己。”
他也不避嫌,為我掖一掖被角。我心裡微微一動,只作不知,閉眼睡下。
註釋:
(1)、出自《子夜歌》。《唐書·樂志》曰:“《子夜歌》者,晉曲也。晉有女子名子夜,造此聲,聲過哀苦。”《宋書·樂志》曰:“晉孝武太元中,琅琊王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