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這樣清潔芬芳的氣息。
他把腰間繫著的紗袋解開,把袋中的螢火蟲一隻只放出來攏在我手心之中,問:“喜歡麼?”
美麗的螢火,散發著清涼微藍的光芒,若寒星點點。我驚喜道:“已經有滿天星光,我不敢再多貪心。”
流水的聲音緩緩潺潺,溫柔得如情人的低語呢喃。我貪戀地看著,終究還是覺得不忍,鬆開手把螢火蟲全放了出來,看它們漫漫散散飛在身邊。
我的手一伸,探到他的懷中,小小的矜纓便穩穩落在我手心之中。鎖繡納紗的織法,銀色流蘇,玳瑁料珠,在月色下有柔和的光澤泛起。
想是這些年他儲存得悉心完好,矜纓沒有半分舊去的樣子。我小心開啟,道:“積年舊物了,還這樣貼身藏著麼?”
他注視矜纓的目光柔和而懇切,道:“雖然是積年舊物,但這些年若沒有它陪在我身邊,恐怕我的心也不會這樣平靜。”矜纓中照例有幾片杜若的花瓣,幹去的花朵依然有清甜的芬芳,芬芳之中安靜放著我的小像,他輕輕道:“山中人兮芳杜若,也唯有杜若這樣的花朵,才能匹配你的小像。”
我的手指從紅色的小像上輕輕撫過,指間也帶了流連的意味,道:“這是我從前的樣子了。”
這張小像,是我剛進宮的那年的除夕小允子親自為我剪的,以作祈福之用。他的手工很好,剪得栩栩如生。
我想起一事,不由好奇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卻總忘了——這小像,你到底是如何得到的。”我想一想,“當日我在倚梅園中遇見的人,並不是你。”
他點頭,“自然不是我。”他緩緩道給我聽,“當日皇兄離席散心,走到倚梅園中遇見了你,我並不知曉。我只是見他帶了酒意離去,又聽說是去了倚梅園,因此不放心,才同李長一同趕去看看。”他的聲音略略低微,“倚梅園中數品珍貴的梅花是宮中開得最好的,當年純元皇后入宮,最得皇兄的珍愛,這倚梅園中數品珍貴的梅花,都是皇兄陪著純元皇后親手栽下的,供她冬日賞玩。所以我聽說皇兄中途離席去了倚梅園,才不放心親自過去。”
我微微低頭感慨,“凡此種種前因,原來都是從純元皇后而起。”我苦笑,“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逃開過她的影子。”
他溫和安慰道:“其實你和她,並不是十分想象的。”
我點頭,“你只管說吧。”
“到倚梅園時,皇兄已經出來了,只吩咐了李長要儘快在倚梅園中尋出一個宮女來,我便知道,必是出了什麼事了。當時,也不過一時好奇,見李長扶著皇兄走了,便進倚梅園中看看。我想起,皇兄說那宮女與他隔著花樹說過話,我便往花開最盛,積雪下足印最深處去找,便發現了你的小像掛在樹枝之上,我便想應該是那個宮女留下的。”
我掩唇輕笑,“你怎知那宮女也就是後來的妙音餘娘子不是小像上之人?你見過妙音娘子麼?”
“見過,”他輕笑一聲,“我一見,就知道她不是皇兄要找的那個人。”
“小像雖然剪得栩栩如生,但到底不是活人,其實也並不能一眼看出是誰。”
他頷首,“這個自然,我也不是憑小像知道她不是你。”他的眉毛微微揚起,頗為得意,“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麼?”
我故意不理他,“你愛說便說,不愛說,我也不要聽了。”
他大笑,“因為足印。我那日看到雪地上的足印,比妙音娘子的雙足小得多了。而且皇兄曾與我說起過,和他說話的那個宮女懂得些詩文。而妙音娘子出身蒔花宮女,怎麼也不像說得出‘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的話的人。既然不是她,我便拿定主意,把這小像匿藏下來。”
“為什麼要藏匿下來?”“妙音娘子後來處處爭寵,越發證實了我的猜想。若她真是當夜與皇兄說話的那個宮女,既然有心躲避,又怎會在成為皇兄的嬪妃之後時時處處惹是生非。可見決不是同一人。”他笑,“既然與皇兄說話的宮女自稱是倚梅園的宮女,雖然未必是,但一定是這宮中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妙音娘子冒名頂替的事,卻也不做聲。我便覺得有趣,這樣視君恩皇寵如無物,將皇權富貴視作浮雲,又善解詩文,若只做宮女實在是可惜了。”
我忍不住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有心要把她瞞下來作自己的姬妾。”
清的眼中有盪漾四溢的濃濃笑色,道:“我並無這樣想。只是覺得,若是可以,便與她做個詩歌唱和的知己,若讓她淪落在宮中辛苦操持,或是有一日步了妙音娘子的後塵,要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