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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犯下三種忌諱,要自己保重才是。」我伸出素白雙手,輕笑道:「你瞧這春日柳絮,想不想冬日新雪。」

她面孔變得雪白,驚惶之下去摸帶在身邊的薄荷香囊。因著胸口劇烈的起伏,她雙手發顫,一抖之下香囊竟從手中掉落。

她迫不及待彎腰去拾,我足上的錦繡雙色芙蓉鞋輕輕點在香囊上,輕巧將香囊踢入近旁太液池中。只聽極輕微的「撲通」一聲,香囊落入水中,被湧起的太爺波濤越卷越遠。浪濤輕卷,將絕望之色覆蓋上胡蘊蓉嬌媚的容顏。

我轉身,再不看她。

我輕揚的袖間飛出無數藏掩其間的柳絮,飛絮濛濛如香霧輕卷,很快籠罩了蘊蓉驚懼的面容,我轉身拈過一片柳絮,輕嘆道:「人道柳絮無根,不過是嫁與東風,好則上青雲,差則委芳塵,其實做人若如柳絮該多好,至少自由自在,無須為名利榮寵所束縛。反倒是人呢,總是想不開。」

我背對著她,一徑自語,可以忽略她在我身邊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像洶湧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襲來,她痛苦呻吟,不斷掙扎,口中猶對我不絕咒罵。

周遭一切平靜如舊,依然是花豔葉翠,驚燕啼囀,一派春和景明。

我緩緩轉身,但見胡蘊蓉雙目含有血絲暴出,瞳孔散大,嘴唇青紫微張,手指蜷曲向天,似在申訴自己滿心不甘與忿恨,嘴角鼻端,猶有幾縷粉白柳絮駐留,風吹不去。

我喚來侯在近處的衛臨,冷淡道:「告知內務府,胡才人不慎吸入柳絮,哮症發作,薨。」

衛臨垂首答應了。我眸光流轉,看著他道:「皇上經此重傷,龍體不安,以後怕是不會有皇子了吧。」

衛臨一驚,旋即明白,「娘娘聖斷,必然是這樣的。」

我微微頷首,方露了一絲笑意,「胡才人」灩嬪與恬妃相繼過世,李婕妤斷臂後也不宜服侍皇上,宮中必定會準備選秀充實掖庭。皇上年過四十,你也是太醫院之首,該好好拿出你的本事,不要讓皇上在新寵舊歡之間覺得力不從心。」

槿汐喚過幾個內監帶走胡蘊蓉尚且溫熱的屍體,溫言向我道:「娘娘該去看望皇上了,皇上仍在病中,不宜知曉此噩耗。」

我頷首,「這個自然。」

雲鬢花顏金步搖,我含著如常的嫻靜笑意從容離開,雙目一瞬不瞬地直視前方,任和暖的春風吹拂去我心間澎湃的哀痛與快意。一切與以前或以後的任何一天沒有區別,我依舊是端莊華貴的皇貴妃,不再是為一個妙音娘子之死而驚夢慌亂的甄嬛。

太液清波煙水茫茫,亂紅如雨,我在依稀的怔忡間,早已不記來時路。

時光如一匹上好的綢緞,染著紫奧城幽深的光影與豔麗的姿容。交錯出紛繁奪目的光澤,日復一日徐徐展開,半年後玄凌傷勢逐漸恢復,直視他受傷後健康大不如前,難免生了懈怠之意:又因宮中連連損了好幾位妃嬪,選秀之事隆而重之,選入宮中的年輕宮嬪如雨後鮮亮的花朵一叢一叢在他面前盛開,眩了他的眼,他的心,他的精力也逐漸衰退下來。一應政事奏摺,皆有我先過目,再挑出要緊的讀與他聽。朝政之事我已爛熟於心,卻仍事無鉅細問他意思,知道他自己也覺得厭煩,只叫我自己相宜處置。更甚者,在他御體不適的日子,立於御座垂簾之後,替他細聽朝臣奏諫,再在適當時轉述與他聽。

時光彈指一揮,已到了乾元三十年,因著他的體衰,朝中立太子的呼聲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此時紫奧城中,唯有我位分最尊,因而借「子憑母貴」之說請立趙王予涵之聲最高,此外,亦有不少老臣以為「主少國疑」,提議立長,以皇長子為太子。朝中,頓時分為兩派,爭執不休。主張立貴者以為「齊王平庸,且齊王妃出身不高,不可母儀天下」;立長者則認為「主少而母壯,皇貴妃一旦藉此成為太后,必然把持朝政,牝雞司晨,且皇貴妃曾被廢除離宮,其子不可說子憑母貴。」

立太子之事紛爭連續年餘,玄凌亦不堪煩擾。然而他身體日衰,國本之事必須儘快有定奪,才能安穩國中人心。

這一日,他依舊命我立於御座珠簾之後,沉默傾聽。

燁燁朝堂之上,百官肅立如泥胎木偶,唯有司空蘇遂信眉發皆張,面色赤紅,「臣以為主少而母壯,比如呂后、武氏一流禍害朝綱,且皇貴妃甄氏本非善類,否則何以被廢黜離宮?」

玄凌揮一揮收,道:「朕已說過,皇貴妃氏離宮祈福,祝禱國運,並非廢黜。」

司空毫不退讓,「國有定例,妃嬪離宮祈福,皇上應當加以尊奉,甄氏卻被廢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