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壁打量她新的住處,一壁問道“住的還習慣嗎?宮人們伺候的可上心?內務府一應照應的是否周全?”
她垂首謹慎“有娘娘照拂,皇上也很關心,一切都好。”
“既然一切都好,妹妹為何總是人前歡笑,人後傷心?”
“沒有啊。”她掩飾著笑道“賓妾只是思念家人而已。”
“是嗎?”我看著她,彷彿不輕易道“今晨去向莊和德太妃問安,本意請妹妹的家人入宮陪伴,誰知太妃告訴本宮,妹妹早年入府便是孤兒,家中已無一個親人,不知妹妹思念的家人是誰?”
她面上一驚,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得無影無蹤道“因為家人早亡,所以……所以思念家人。”
我伸手扶一扶她的額頭溫柔道:“妹妹受驚了吧,所以神志糊塗說起胡話來了。”我停一停,看向她的目光已經有了探尋的意味,“這都怪宮中守衛的羽林郎不好,不能護的妹妹周全,連讓妹妹心安也做不到。”
“娘娘說什麼?”她突然站了起來,惶恐的睜大了眼睛,極力想擠出笑容來,“娘娘說什麼羽林郎,嬪妾半句也聽不懂。”
15、鳳簫吹斷水雲閒(下)
我見周圍無外人, 也收斂了笑意, “前幾日偶爾聽瑃嬪說起, 妹妹有孕後宮中的羽林郎格外盡心, 常常在玉屏宮外巡走。 瑃嬪心眼兒小, 還以為是皇上特意囑咐, 所以格外羨慕。 幸好她沒有拿這話去問皇上, 否則皇上自個兒也要疑惑起來了,幾時下這樣的旨意呢?所以只好本宮替皇上承了情, 告訴瑃嬪是本宮囑咐他們去的。 自然話說白了, 本宮著話時承情, 也是擔了黑鍋, 妹妹說是不是?”
沁水滿面紫漲, 而後燒得都透明瞭, 低地道:“嬪妾並不知情。”
“你自然不知情。”我看她一眼, 伸手佛去她耳邊垂落的碎髮, “你若知情, 也不必以如上林苑便目光遊離似要尋人, 早知他時常砸u你宮外, 豈非走出去就能想見。”
沁水驚得連連後退兩步, “娘娘怎知?”
我覆手於膝, 意態閒靜, “一個人若發現了蛛絲馬跡起了疑心要查下去是很簡單的事, 何況出賣自己心思的, 往往是自己的眼神。 你還記得那一日六王帶靜妃入宮請安, 你神思恍惚地看的那個躲在冬青樹後的羽林郎是誰?”
七月尾的天氣, 懊熱到難以言語, 紫奧城的天空也是如此寂寞, 連白鴿也沒有了飛翔的白翅。 整個碧藍的天空也熱得像要淌下汗來, 而我眼前聖上新寵江婉儀, 卻冷汗涔涔如雨下。
“皇上擇給你的芳心院清涼宜人, 妹妹不至於會出這樣多的汗。 至於那個人是誰, 不必妹妹告訴本宮, 本宮自然知道他是誰, 也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我拂袖離去, “妹妹只需管好自己的眼睛, 自己的嘴, 安心養胎。 其餘的一概不用妹妹來操心。”
藤蘿寂寂, 垂地無聲, 因著沁水生性喜靜, 周遭數來少有宮人陪侍,連近處的蟬也被宮人們粘走了。 這樣靜, 靜的彷彿不是在天光下, 不是在這紫奧城裡。
“娘娘, 娘娘!”她死死拽住我的衣衫, 忍不住淌下淚來, “嬪妾求你, 球你不要殺了陸離, 不要!不要! 嬪妾管得住自己的眼睛, 管得住自己的嘴, 娘娘放心, 但求娘娘不要殺了他, 嬪妾已經知錯了!”他痛哭失聲, 目光似垂死的小鹿哀意叢生, “嬪妾知道自己無用, 優勢忍不住會去看他,可嬪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嬪妾害怕, 好害怕嬪妾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 守得好辛苦!娘娘……。”她忽然畏懼地低下頭去, 盯著自己的肚子, 死死不乏以言, 只是垂淚不已。
我的心疑惑不定, 見她如此, 驟然清明過來! 我簡直不敢相信, 一時不敢遲疑, 一把拉起她便往堂裡走。
芳心院的內堂布置得極舒適雅緻, 窗下一溜長桌上堆滿了玄凌賞下的古玩珠寶,猛然瞧見,定會閃花了眼睛。 然而那些東西只是那樣堆放著, 絲毫沒有人把玩過的痕跡。
芳心院沉香繞繞, 華幕低垂, 說不盡那光搖珠戶金鋪地, 雪照瓊窗玉做宮,可江沁水的心並不在這裡。
我方坐下, 她腿一軟跪倒在我面前, 我抑制不住心底的驚愕與驚異,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你腹中的孩子。。。。。。”
她啜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陸離自幼與我一起在九王府長大, 他是九王的陪射, 而我是王府的舞姬, 雖然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