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常志書冷著臉把薛志剛給訓斥了一頓之後,便告訴他不用跑了,張強是大隊的拖拉機送到碼頭鎮上的,拖拉機已經回來了,張強住院了,不過傷情並不嚴重,更不會丟了性命。你薛志剛,不用跑了,準備好錢就行了。
於是薛志剛屁顛屁顛兒的就回去了,家裡人一聽說人家張強命保住了,立刻高興的不行,也忘了訓斥薛志剛闖禍了,只要孩子不至於跑路,不至於亡命天涯,比什麼都強,不就是出錢給人看病麼?咱家有錢。
其他幾個哥們兒回到家裡後的情形不同,常雲亮被他爹狠狠的揍了一頓,郭超也捱了打,而常漢強和姚京,卻沒有捱打,因為家裡人巴不得兒子狠狠的出這口惡氣呢,再聽說了家裡會得到那幫人的補償,於是也就釋然了。
關於這次抄家的補償賠償問題,由我爺爺做主,常志書從中負責調停,計算……這些事兒,就不是我們年輕人管得著的了。
劉賓來的時候,我們幾個說著話就要出發去火燒關帝廟和蝙蝠精呢,誰也沒想到劉賓會來,因為他們家和我們幾個人不同,條件是最差的,而且自從知曉了家中是被黑貓所禍害,劉賓又為此拼了命的提前趕走了黑貓,所以在家裡,劉賓如今比他爹孃說話的語氣都頂事兒,是絕對的家主。
家裡今天被砸成那模樣了,他怎麼不待在家裡呢?
我們問他的時候,劉賓很是冷靜的說道:“反正已經被砸了,等著換新的吧,沒了玻璃的窗戶上,我都給貼上了塑膠布,擋風遮雨沒問題。心想著你們總要乾點兒什麼事兒,所以我來了。”
這小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雙眼空洞的讓人感到詭異,我當時真的覺得劉賓變化簡直太大了,有點兒神經質似的。後來聽我二叔說過:當時的劉賓,是最可怕的人,因為但凡是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來喜怒哀樂的人,心智卻絲毫沒有受影響,反而特別過人的平靜,這種人心狠手辣,出手就會要人的命。
不過當時我們雖然感覺奇怪,卻沒怎麼當回事兒,都認為這小子還在生氣呢,畢竟無論誰的家裡讓人給抄了,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兒去,更何況,劉賓家剛剛從困境中走出,正要過上幸福生活呢,這樣的打擊,肯定讓劉賓更加生氣了。
我們八個人湊齊了,就像是往常那般,八個人總會在一塊兒,一起闖禍一起嬉鬧同甘苦共享福。
這使得我的內心裡,對於此次要去幹的是事兒,更是充滿了信心,甚至恍惚的覺得,這次我們肯定會把蝙蝠精給幹掉,如果那樣,豈不是更好麼?
是的,當時我忘了,如果幹掉了蝙蝠精,老王八精怎麼辦?畢竟胡老四的計劃是,讓老王八精除掉蝙蝠精,而那個時候,老王八精肯定也就受了傷,我們再出手除掉老王八精,易如反掌。
雨下的並不大,依然是淅淅瀝瀝的,不過這依然使得村裡的大街小巷陷入了一片泥濘當中。剛過了午飯時間,又趕上下著小雨,村裡人都縮在家裡午休了,難得夏季裡有這樣涼爽的天氣,睡上一覺,豈不是很舒服的事兒麼?
所以除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填充著空蕩的大街小巷之外,沒有人,沒有雞鴨狗在街上跑。
我們幾個每個人都披著一個化肥的塑膠袋子,要麼腰裡彆著尖刀,要麼手裡拎著鐵釺子,陳金和常雲亮每人手裡提著一個罐頭瓶,裡面盛滿了煤油,嚐到了用火攻的甜頭,我們都懶得再去拆廟砸廟了,一把火燒了算球,再說了,按照我們的理解,髒東西,包括邪物和鬼魂,都應該是最怕火的。
小雨把我們的頭髮都淋溼了,順著凝成一縷縷的頭髮,滴落著;拖鞋在泥濘的街道上踩著水,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我們誰都不說話,神情肅穆的向關帝廟方向一步步的走著,速度並不快。我們並不著急,雖然心裡面有火……
關帝廟在雨幕中隱隱的出現在了前方,距離還有三百多米,隔著雨幕,看起來有點兒朦朧。
本就已經破舊的瓦頂磚牆,在雨幕中透著黑青色,陰沉沉的。正對著廟門的瓦頂上方,或許是今天上午,被銅鎖娘她們收拾的時候,剛剛插上了兩面紅色的旗子吧?被雨水打溼了的旗子無精打采的耷拉著,卷著竹竿兒,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快走到廟門口的時候,我低聲說道:“先停下。”
哥兒幾個都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我。
“我和金子倆人拎著煤油先過去,要是那隻蝙蝠精在裡面的話,人多了動靜大,會驚跑了它,你們在這兒看著,我和金子只要看到了蝙蝠精在裡面,立馬點燃了煤油瓶子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