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人頭,終於悲苦無聲的閉目笑了笑。
虧他自以為運籌帷幄,虧他步步為營,把一切都算計的天衣無縫。
原來早在他踏上南下的征程就早已經開始落入別人精心佈置的網。
昨夜,在他心神不寧的時候,宋灝的二十萬大軍已經趁著夜雨作掩護撤出了南疆的大山,而他遠來準備用來封鎖去路的十萬救兵卻被人引誘入局。
所有的佈局還是他設下的那個局面,然而戲子到了中途卻本末倒置徹底變換了角色。
他——
一敗塗地!
短暫的頹廢之後,他重又睜開眼。
這時候看到的卻是易明威一騎輕騎步履穩健的從那些弓箭手身後走來。
他和陳立一樣,都是戰甲染血,身上臉上遍佈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足見昨晚那一戰的慘烈。
但不同的是,他此時走來,手上倒提的卻是張恆遠死不瞑目的人頭。
同樣是一場戰爭,有人躊躇滿志卻鎩羽而歸,而有些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此時卻能高居馬上用那種輕狂睥睨的姿態來俯視他。
易明威一路策馬從他跟前走過去,目光冰冷,卻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最後,他收住馬韁在明樂跟前散步之外站定,把手上人頭遞了過去:“你要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六哥哥辛苦了!多謝!”明樂頷首,微微一笑。
不等她吩咐,旁邊的梁旭已經上前,將那人頭接了過去。
易明威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語氣平平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
言罷,就策馬往旁邊退去。
眼見著這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來我往,謙和禮讓的套關係,再一想到自己的全盤計劃竟是在易明威這麼個不起眼的三房庶子身上崩盤,易明峰僅僅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也跟著徹底崩盤。
“老六!”易明峰厲聲嘶吼,目光陰暗彷彿帶著無數道冰凌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易明威。
易明威回首,兩個人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易明峰卻又突然沒了脾氣,聲音的低啞的笑道:“我果然沒有聊錯,你的確是野心不小,就憑你也妄圖染指武安侯之位嗎?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易明威自打出現以後,就一直面沉如水,默然不語。
易明峰一日之內幾次三番的陰溝翻船,此時火氣已經被激發到了極致。
因為易明威的無所回應,他的滿腔怒火無處發作,到了最後就只能再次大笑出聲,諷刺道:“好,你們好的很,居然聯起手來算計我!老六,今天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可是別說當哥哥的沒有提醒你,你真以為投靠了這個丫頭,害死了我,你就能夠執掌侯府的大權了嗎?你也不不想想,她為什麼這樣恨我,處心積慮都要迫不及待的除掉我?少了我,她身後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大房嫡子易明爵!武安侯的位子,怎麼都輪不到你來坐。你卻還要為此來擔一個忤逆君上的叛國之罪,值得嗎?”
武安侯這個一等功勳世家世家的頭銜,百餘年來就一直都是易家子孫爭相搶奪的物件。
為了那份殊榮尊位,無數的人不擇手段前赴後繼,手足相殘,父子反目,夫妻成仇。
李氏培養易明威,從一開始所為的就是那個爵位。
但易明峰這話,卻無異於醋海生波,一陣見血的在往易明威的傷口上撒鹽。
說到底,到了這個時候,他到底也還是不死心。
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要耍盡手段的離間,要給明樂在留下一個隱患——
或者易明威隱忍不發,終有一天從背後絆她一腳,也更或者以明樂的性子,她根本就不會等到日後,為了永絕後患,當場就先殺了易明威。
總之無論是哪一種,也都是他用自己的死亡所能換取的最後的代價。
他的用心,明樂如何不懂。
只不過她卻沒有吭聲,只就神色冷漠的看著。
一直保持沉默的易明威這時才是緩緩抬頭朝遠處的易明峰看去。
他的神色極為平靜,雖然剛從腥風血雨裡走過來,整個人卻都沉穩如初。
“三哥。”易明威平靜的開口,每一個字聽起來都異常的誠懇而平靜,“武安侯的位子,離我近也好,遠也好,自始至終,我所要的都不過是一線餘地而已。”
易明峰突然冷了一瞬,顯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言下之意。
“你不該帶我來這裡,其實這一趟你完全可以不把我帶在身邊的。”易明威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