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起了個頭,女人們的眼淚請客決堤,開始大聲的嚎啕起來。
“都給我閉嘴!”蕭氏怒吼一聲,眼神銳利掃過,許是她的神色太過晦暗陰毒,所有那些失去支撐的女人都是惶惶不安的閉了嘴,強把眼淚逼了回去。
蕭氏握住老夫人的一隻手看了看,轉而對梁大夫道,“看看母親怎麼樣了?”
“是,夫人!”梁大夫過去給老夫人把了脈,道,“老夫人是急怒攻心,沒什麼大礙,不過她的身子一直沒有完全復原,未免再受刺激,還是先把老夫人扶回寒梅館去歇著吧。”
“嗯!”蕭氏點頭,對黃媽媽道,“侯爺這裡——”
她哽咽了一下,然後繼續道,“我這裡走不開,母親的身子不好,未免她再觸景生情,還是你陪她回寒梅館歇息吧。”
“老奴明白。”黃媽媽哀聲一嘆,招呼了幾個隨行的丫頭進來七手八腳的把老夫人扶了出去。
這邊易明威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易永群,唏噓著嘆了口氣,上前對蕭氏一禮道,“事出突然,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這裡辛苦嬸孃了,我去庫房看看安排一下,至於訃告——就要等三哥回來再說了。”
“嗯。你去吧!”蕭氏點頭。
易明威誰都沒看,徑自轉身走了出去。
易永群的身後事交代給了易明威先去幫著打理,蕭氏反而閒了下來,帶著易永群的一眾侍妾並著明樂和易明菲姐妹在外室靜坐等易明峰迴來。
其實她並不是可以閒下來,而是壓根再不願意去管有關易永群的任何事,若不是還得要掩人耳目遮掩罪行,她倒是恨不能直接讓那人曝屍荒野來的痛快。
易明菲略有幾分緊張和侷促,把易明珊摟在懷裡低聲的安撫。
明樂卻是靜坐不動,完全一副以不變應萬變的表情。
本來這裡已經沒她什麼事了,蕭氏不叫她走,必定就是要留她下來看戲的。
對這一點,她自是沒意見的。
易永群屍首還停在內室,外面的屋子裡一眾女人擠在一起,卻是鴉雀無聲,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和肅殺之氣。
時間在靜默中一點一滴的流逝,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種煎熬。
直到三更更鼓響過,院外的雪地裡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所有人的精神俱是一振,循聲望去,果然就見易明峰行色匆匆帶著兩個侍衛快步走來。
“聽說父親突發急症,他人怎麼樣了?請太醫來看了嗎?”易明峰還沒進門就急忙問道。
易永群一出事,錢四就馬上叫人去宮裡給他傳信,所以他得到的訊息只是易永群重病,卻並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人已經沒了。
“峰兒!”蕭氏見了他,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看似是為了易永群而神傷,實則是得知易永群對自己下了毒手之後,她一直隱忍到這會兒,終於再見到易明峰的時候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和痛苦都一股腦兒傾瀉而出、
“母親!”易明峰皺眉,見她哭的傷心就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
蕭氏抓著他的手臂,眼中淚意更盛,直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易永群的那些妾室原是被她威壓不甘吭聲,這會兒聽她哭的傷心,每個人心裡壓抑已久的悲慼之情也都跟著瞬間爆發,個個都捏著帕子哀哀的哭泣起來。
一時間整個屋子彷彿成了靈堂,充滿了女人們絕望而悲涼的哭泣聲。
明樂置身其間,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
她依稀記得父親死時大哥死時,母親都沒有哭,那個溫婉纖弱的女人,獨自守在靈堂時候,背影卻是筆直而剛強的,只是在背地裡她卻獨自流乾了所有眼淚,耗盡了最後的一滴心血。
易永群死的時候,他的結髮妻子同樣沒有眼淚。
他的兒子,也沒有,這算不算是報應?
無需多言,只就看眼前這個場面易明峰就已經心裡有數。
只不過相較於老夫人的方寸大亂,他卻更為理智和警惕一些,竟是自始至終都不曾對明樂多看一眼或是質問一句。
倒抽一口涼氣,易明峰安撫了蕭氏兩句就撇開他先進去裡面看了眼易永群的遺體,不多再度折返,清冷銳利的目光往眾人面前略一掃過,原本哭的哀慼的女人們就再度噤了聲。
“下頭有準備了嗎?吩咐下去在前面的正廳擺靈堂,所有人都先換了喪服再過去那裡哭靈。”易明峰對等在門外的錢四吩咐。
說著,就走過去要攙扶蕭氏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