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越發暗沉,明樂背轉身來才發現,屋子裡的光線已經昏暗一片,幾乎都要看不清對方的面孔。
兩個人,四目相對。
紀浩禹坐在那裡,還是兀自笑的燦爛。
只在明樂轉身的那個瞬間,他的表情就已經收放自如恢復如初,沒有叫她瞧見自己眼中真實的神色。
明樂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還有別的事嗎?”
“如果——”紀浩禹開口,那一瞬間,那一句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可是下一刻他卻緊跟著就是話鋒一轉,意氣風發的調侃道:“你說的對,如若有一天,這天下萬物民生皆都歸我掌控的話,之前發生的種種就都全然可以為我的一句話所顛覆,眼前種種,不過浮花泡影,都不必看在眼裡。”
明樂聽了他的話,略略點頭,然後就徑自轉身離開。
身後,紀浩禹的神色再次歸於寧靜,唇邊一抹不及褪去的笑容卻當真是如海上浮花,起伏之中變得那般荒涼而不真實。
可是,縱使有一天,這天下也會被我盡數收入囊中,可是——
我最想得到的,恐怕終究也只能成就一個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吧。
“如果有朝一日這普天之下的萬眾民生都會由我主宰,也或許——”他看著她的背影,細語呢喃。
可是院子裡已經空曠一片,襯的他唇角笑容亦是淡泊而迷濛的。
如果有朝一日這普天之下的萬民之口都將由我主宰,也或許——
我會捨不得將這段歷史抹去。
這一段——
有你存在的,哪怕只是人們口中捕風捉影所杜撰出來的所謂歷史。
可是麼——
這人生在世,又哪裡來的如果?
擺在眼前的,就只有一條路,走過去,回頭再看,剩下的那些只是無法變更的過去罷了。
一聲嘆息,隨著外面庭院裡的落雨聲聲而下。
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幾乎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明樂從院子裡出來的時候也只是感覺到落在面上的零星的幾個雨滴,她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可是才堪堪到了大門口的門廊下,眼前的雨幕已經無限的蔓延開來,鋪天蓋地,連綿無邊。
南北兩地的氣候差異很大,這樣來勢洶洶的暴雨,在盛京是極為罕見的,可是自從到了這裡,卻彷彿成了家常便飯。
她在這裡呆了不過月餘,可是遇到的幾乎有半數以上都是陰雨天氣。
去路被阻,明樂負手站在門廊下頭,微微的皺了眉頭。
“這雨怎麼說下就下,讓咱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雪雁抖了抖裙子上的水珠,扭頭看向明樂,“王妃,雨勢太大,外面視物都有困難,不若我們就在衙門這裡多留一會兒,等到雨勢緩和一些了再走吧。”
長安看了看遠處朦朧一片的天色,也道:“現在雨勢太大,車馬走在路上會比較吃力,王府那邊若是沒有急事,王妃不如就在這裡稍候片刻吧。”
明樂一直沒吭聲,目光落在遠處的雨幕當中,明明視野裡一片渾濁,可是她的目光卻很真實,彷彿是能從這雨幕當中看到確切的東西一樣。
“走吧!”最後,明樂卻是肯定的開口。
言罷,也不等長安等人反應就已經率先一步邁入門外滂沱的大雨當中。
雪雁低呼一聲,趕緊撐了傘跟上。
馬車就留在外面,車伕和侍衛本來都躲在旁邊的屋簷底下避雨,見狀趕緊衝出去幫著準備。
從大門口走過去,不過就是幾步路的距離,待到上了車,明樂和雪雁兩人的鞋襪和裙裾也都溼了大片,一片狼藉。
“車上有帶著備用的衣物,奴婢先伺候王妃換了,可別著涼了。”雪雁草草的擰了擰自己裙裾上沾染的水漬,爬過去,要幫著明樂脫掉鞋襪整理衣物。
“不用了!”明樂卻是抬手隔了,自己動手,也只是把裙襬擰乾了就作罷,“這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了,不用麻煩了,一會兒還得淋溼。”
“那怎麼行?這裡回荊王府怎麼也的小半個時辰,趕上這樣的天氣,可能還要多耽擱一會兒呢。”雪雁皺眉,不禁就有些急了。
明樂卻似是並沒有心思理她,只徑自推開馬車一側的小窗往外看去。
雖然是正午的時光,可是這會兒天地間卻是漆黑一片,大片的雲朵壓下來,眼前被大雨沖刷的就讓如入暮時分一般,陰沉晦暗。
窗子剛一開啟,外面就有零星的水汽撲面,明樂卻渾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