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修看了眼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滿意的笑了笑,揮手示意起駕。
他並不擔心紀浩淵會指使這些御林軍做什麼,因為老皇帝完全在他的掌握之內,若是紀浩淵敢於妄動,第一個要死的就是老皇帝,同時毀掉的也是紀浩淵自己苦心孤詣十幾年所建立起來的一切。
紀浩淵沉著臉看著重兵護衛著輦車離開。
眼見著那支隊伍浩浩蕩蕩的走遠,被阻在後面的黎貴妃再也忍不住的怒聲道,“真的就這麼放任他們離開嗎?”
“彭子楚他勢在必得,要不然還能如何?”紀浩淵冷冷道,目光卻一直盯著那輦車的方向,臉色陰沉的可怕。
黎貴妃終究是覺得這樣太過便宜了明樂和彭修,用力的掐著指甲道,“皇兒,這一次的機會難得,索性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藉著這個引子——”
她說著,眼中就跟著閃過一抹奇異而興奮的光彩,“那姓彭的公然擄劫皇上在先,那個丫頭又是站在紀浩禹一邊的,一次除掉豈不乾淨?”
十萬御林軍圍堵,哪怕彭修身邊的人再怎麼厲害,最終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老皇帝一死,照著目前朝中重臣一邊倒的形勢,紀浩淵上位幾乎是順理成章的。
紀浩淵看著自己母妃臉上一副理所應當的神,胸口一直壓著的那口氣就越頂撞的厲害。
“如果可以,難道我不會做嗎?”他不耐煩的斜睨了黎貴妃一眼,“今天這樣的況,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是我坐鎮宮中,擔了父皇生死安危的責任。一旦我下令動手而造成父皇出現任何的損傷,落在外人眼裡都是把柄。方才在場的這些人,但凡其中有一人走漏了風聲出去,到時候就算不是紀浩禹,哪怕只是隨便其他的一個皇子難,我們做了十幾年的努力就都要付諸東流,給別人騰地方了。”
一個弒君奪位的亂臣賊子,如何服眾?就算他能以鐵血手腕鎮壓,可是現在大興朝中的局勢畢竟不同,有一個紀千赫在邊上看著,只許是他不插手,否則的話,誰都別想隻手遮天的掩飾太平。
黎貴妃聽了,心裡越是憤恨不已:“那現在要怎麼辦?叫他們就這樣離開,只怕後患無窮。”
“若是真能叫他們就這樣離開也還好了。”紀浩淵道,“怕就怕兜了一圈之後還得叫他們回來。”
彭修若是真能帶走明樂,他自是求之不得,否則的話——
方才那女人的一番警告還著實是真的壓在了他的心上,叫他現在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黎貴妃自是不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紀浩淵已經對她身邊宮婢吩咐道:“母妃剛剛受了驚嚇,先扶她回去歇著吧。”
罷就一撩袍角,朝著那輦車離開的方向大步追了過去。
“皇兒!”黎貴妃喚了一聲,他卻沒有理會。
這麼好的機會白白錯失,黎貴妃恨恨的吐出一口氣,無奈只能先被宮女扶著回了交泰殿。
前面那輦車因為周圍擁簇的御林軍人數眾多,所以便走的很慢。
待到離了紀浩淵的視線之後彭修就從腰間摸出一粒紅褐色的藥丸,捏開老皇帝的嘴巴強行逼他嚥了下去。
老皇帝的身子一僵,臉上頓時呈現出一片土灰色,低吼道:“你——你給朕吃了什麼?”
他一直以為彭修不敢傷他,可是這會兒心裡卻打起了鼓,捂著喉嚨咳嗽了一陣也未能如願,聲音卻逐漸沙啞,到了後面便是任憑再怎麼努力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驟然失聲,老皇帝心裡顫抖的厲害,生怕這藥丸後面還會有什麼其他的效力,因為漸漸的,他已經覺得腦中空洞,竟是連身邊御林軍行進的腳步聲也聽不見,不過須臾功夫,周邊的世界就已經化作無聲。
這種陌生的感覺,叫他心裡越恐慌的厲害。
彭修看著他眼中惶恐變換的神色,不屑的冷嗤一聲,然後便不再管他,開始閉目養神。
明樂在輦車旁邊扭頭看過去,冷冷道:“紀浩淵不會就這麼輕易罷手的,你能叫這些御林軍護衛著走出去多遠?哪怕他們在城裡不能動手,城外的二十萬守城軍也不是擺設,到時候你照樣插翅難飛。”
“他們不過就是想要討還老皇帝,回頭我還給他們也就是了,區區一個紀浩淵,我還不看在眼裡。”彭修道,稍稍抬了眼皮側目看過來,緊跟著卻是話鋒一轉道:“怎麼,等了半天也沒能等到荊王的人出現,現在心裡很是失望?”
他的語氣很冷,乍一聽去不帶感,但是細品之下,這一刻卻似是動了點幸災樂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