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裡暗裡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無不是衝著扳倒他的目的去的。
可是這一刻,在聽了他這番話之後就只是覺得無奈罷了。
其實他早就猜測到了,在紀千赫的眼裡或許根本從來就沒把這個皇位和江山看在眼裡,這一日得他親口承認,反而會覺得無所適從。
紀千赫不再遲疑,轉身大步離開,明明是灑脫而豁達的一個背影,落在眼睛裡卻總叫人覺得蕭索和孑然。
紀浩禹沒再進去看明樂,把手裡茶杯順手擱在旁邊的一個架子上也跟著離開,接下來的幾日他也沒有再來,左司大巫醫這裡一直都是長平一個人在照應,紅玉每日早晚會過來一趟,也只是看一眼就走。
明樂一直昏睡了五天四夜,第五日的日落時分才醒。
她自己沒什麼意識,只是覺得這一覺睡的很長,夢裡總是迷迷濛濛的想起過去的一些事,易明瀾的小時候,父母和大哥的樣子,還有那一段十分歡樂無憂的童年時光,還有自己趴在母親床前逗弄一雙新生弟妹時候的場景。
那些畫面,明明已經過去的十分久遠了,就連她重新託生以後都鮮有回憶過,這幾日的夢裡,卻是反覆浮現,一遍一遍不住的重演,夢裡都是親人圍繞身邊時候那樣單純而寧靜的光陰。
所以這一覺睡下去,她倒是十分的平心靜氣,再睜開眼的時候感覺有柔軟的溫暖的光線落在眼睫之上,還恍惚以為是某個日落的黃昏伏在母親膝頭看她臨窗繡花時候的光景,那般柔軟的日光叫她只想沉溺,只想繼續睡下去。
“王妃?”見她睜眼,長平忍不住喜極而泣。
明樂的眼瞼上被落了一滴淚,溫熱水潤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思緒點點回攏才驟然清醒——
原來只是做了一場很久以前的夢,而夢中種種已經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周圍的景物陌生,簡陋的房間,青布的床帳,窗外一片蔥翠的竹林入眼,周圍的環境卻靜謐的叫人極不適應。
“這是什麼地方?”明樂心中詫異,就脫口問道,聲音嘶啞虛弱的厲害。
“這是左司大巫醫的藥廬。”長平道,抹了把眼淚,露出笑容來,“王妃覺得怎麼樣了?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的?要不奴婢這就去叫巫醫過來給您看看?”
“藥廬?”明樂皺眉,思維還是有些空白混亂。
長平見她神色迷茫,就解釋道,“那天在城外,王妃您急怒攻心暈了過去,後來有驗出中毒,宮裡的太醫都沒法子,荊王殿下就帶著您來這裡了。好在是有驚無險,看來這左司大巫醫的手段的確厲害,宮廷第一御用巫醫的名聲不是白來的。”
話音未落,就聽見門外一人不悅的扯著嗓子嚷嚷起來:“你這小丫頭,說話好沒分寸,不知道是還當是我老頭子曲意逢迎的去巴結那些人呢,說我煉蠱解毒的本事天下第一老頭子當之無愧,什麼宮廷第一的名號,誰願意要就給誰拿去。”
在這裡住了幾日,長平對這左司老頭兒老小孩兒一般的脾氣早就見慣不怪了,便是回頭笑道,“巫醫您的耳朵當真是靈光,人家主僕說兩句悄悄話都能被你聽了去。”
左司老頭兒手裡端著碗藥從外面進來,衝著她翻了個白眼兒:“你這丫頭,起初看著還以為你是個穩重的,沒想到也是跳脫的厲害。”
長平微微一笑,就沒再和他耍嘴皮子,先把明樂扶著坐起來,一邊道:“王妃,這位就是左司大巫醫了。”
對於這左司大巫醫的扮相,明樂也是十分意外,可能是有著當初那烏蘭大巫醫先入為主的印象擺在那裡,她在潛意識總是覺得但凡喜好這些邪術的人就當是如烏蘭那般清瘦晦暗神神叨叨的,這會兒看著眼前精神矍鑠的胖老頭兒就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左司老頭兒被她笑的眼睛直瞪,驚奇不已:“你這女娃娃,剛從鬼門關兜了一圈兒,還能笑的出來?”
“是麼?”明樂莞爾,這會兒她身上沒力氣,也沒逞強起身,只是斂了神色對左司老頭而道:“還得要謝過巫醫的救命之恩。”
“嗯!”左司老頭兒毫不謙虛的受了,把手裡藥碗遞過來,“也是你運氣,遇到我老頭子,先把這藥喝了,這會兒你身上的毒還沒清乾淨了,還得要再吃個幾服。”
明樂接了藥碗,還沒等往嘴邊送就先聞到一個嗆鼻的怪味,似是又苦又澀。
左司老頭兒見她皺眉,頓時就把眉毛挑的老高——
他生平沒什麼愛好,除了煉蠱制蠱,另外也就是看人出洋相了。
這一次明樂中的毒十分特殊,這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