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認。
紀浩禹站在他面前,眼神複雜的看著他:“皇叔,論及未達目的不惜一切的手段,侄兒在您身邊學習了許多年,可是最後收入囊中的也不過鳳毛麟角罷了。您苦心孤詣,籌謀算計了這麼久,用了自己一生的光陰來佈局,最後想要的到底的什麼?無可否認,你的手段的確高超,於無形之中引到了她一生的軌跡,夫妻離心,母子分離,您做了一輩子的孤家寡人,較之於您,她的處境卻更要悽慘三分。如果只是為了報復,這樣難道還不夠嗎?或者就如你當年對我母后所做的那般,直接用她一條性命償還。像您如今這樣一再逼迫,最終所求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段牽扯了三十餘年的前塵舊事,已經被埋藏在記憶裡封存的太久,此時再翻出來,紀浩禹難免感慨,到了最後,語氣之中卻滿滿的都是無奈。
紀千赫審視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卻是輕聲的笑了:“沒想到她居然會對你說這些。”
這個所謂的“她”,自是指的蘇皇后無疑。
其實也無怪乎紀千赫意外,當年蘇皇后去世的時候紀浩禹還只是個年幼的孩童,這些話她不可能透露給旁人知道,要留下來就只能是親口說給紀浩禹聽的。
紀浩禹聞言,不過苦笑一聲。
他仰頭又飲了口水,然後便諷刺說道,“她跟皇叔一樣,對於某些事,都是太過執著了,只可惜她沒有皇叔這樣的資本和能力去固守這份執著。所以現在縱觀全域性,也唯有皇叔你才是永遠立在雲端運籌帷幄的不敗之人,其他人,傷了死了,哪怕是灰飛煙滅也全都不值一提。”
紀千赫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突然斂了神色道:“她交代給你的遺言到底是什麼?除了奪位之外,一定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吧?”
蘇溪雖然是被公認的大家閨秀,毓質名門,溫和婉約,可是在他心裡卻是十分清楚,那個女人從來就不是善類,別的姑且不論,就只從她臨死之時為了洩憤而勒令紀浩禹一定要奪得大興的儲君之位這一點上就可見端倪。
紀浩禹的唇角扯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皇叔您掌控全域性的本事從來都叫人歎為觀止,您覺得呢?”
紀千赫聞言,卻是突然仰天笑了一聲出來,彷彿是預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
他只笑了一聲,片刻之後再次看向紀浩禹的時候目光之中便帶了嘲諷。
“她叫你殺了我?”他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那個女人,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對自己的兒子也用了這樣的心計來謀算,他當時倒還是小瞧了她的。
紀浩禹聽著,也跟著笑了起來,眉目之間嘲諷的意味卻比紀千赫還要濃厚幾分。
最後他卻是搖頭:“不!在這一點上,母后她和皇叔您的初衷都是一樣,她的確是吩咐我要伺機替她殺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卻不是皇叔你,而是——”
紀浩禹的話沒有說完,內裡乾坤卻已盡數顯露。
紀千赫一直沉穩冷靜的眼底瞬間捲起驚濤駭浪,無形之中全身上下已經凝滿一層戾氣,莫名的,整個屋子的空氣都跟著被冷鋒冰凍了一般,凜冽的叫人心裡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紀浩禹與他打交道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失態,不覺的心神一斂,就跟著戒備起來。
“母后的遺願,我不能違背,但是就目前來看,想要和皇叔為敵,我還是自認為沒那個本事的。”深吸一口氣,紀浩禹又再繼續開口說道,“所以今日便恕侄兒冒犯,先問一問皇叔,您最終的打算到底如何?如若您一再逼迫那人的目的是與我相同的話,那我也就大可以不必再為了這事兒費心了。”
這麼久以來,這也算是紀浩禹在紀千赫面前所做的最過分的一件事了。
紀千赫眼中神色晦暗莫名,冷冷的看著他:“說了這麼多,旁敲側擊的試探,你無非就是在替那個丫頭求卜前程,說到底,你終究還是覺得她這一次出事和本王有關?”
過往的那些事早就塵埃落定,再翻出來,其實已然沒了多少意義。
紀浩禹會無所顧忌的說了這麼多,也是料定了以著紀千赫包容天下的心懷,不會真的和他翻臉無情的來計較。
這會兒心思被紀千赫一語戳穿,他倒也坦然。
“這一次的事情巧合之處太多,由不得我不懷疑,而在這普天下之下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也唯有皇叔你而已。”紀浩禹道。
“何以見得?”紀千赫冷笑,“就算你懷疑本王,至少也該給出個合理的理由來,捕風捉影的事情,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