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曰:“如何叫做十月蘿蔔呢?”嬌鸞曰:“蘿蔔至十月時,心先動了。”少青亦笑曰:“娘子原說過這假陽真陰貨,能與我同枕蓆,我須向枕蓆上試他的工夫。看娘子的話驗也不驗,若不驗時,還要娘子們頂代的。只論這花樣新翻不新翻,不論那蘿蔔心動不動。”嬌鸞曰:“這事可浪試得的麼?儂三個,只是不肯。”少青曰:“明日,使人往竹山稟過夫人,夫人肯時,不由娘子們不肯。”言著,拿酒杯兒勸了嬌鸞、雪燕、更生各一杯。嬌鸞顰蹙曰:“說雖這麼說,但權宜的事,何必驚動夫人。公肯聽儂話時,公與更生娘子間別久了,今晚的佳期合讓他了。明日,就在這裡權作洞房,我三個做你的主婚。若夫人嗔時,只推在我三人身上,我們自有話回他。”少青大喜,筵散後,嬌鸞與雪燕、更生商酌此事,雪燕等那敢違拗他。更生乃將嬌鸞之意,令雪燕說知無知。無知曰:“這事使不得,我原為著公挪鄉長說親而來,今親猶未說,媒人先做了新婦,有是事乎?煩娘子善復莊公,若不遐棄,願俟異日。”雪燕又勸了一回,只不肯從。
明日,更生又同雪燕往勸之,曰:“姐姐閱得人多,如心裡別有人時,妹不相強。據姐姐的才貌,切勿誤了終身。姐姐可明告我。”無知曰:“愚姐何人,得侍顏公,更有何說。只是公挪待我厚,何忍先之。”更生曰:“終身事大,況我那嬌鸞娘子,雖雲娘子,權比夫人還強些。他欲如此便如此。順著他時,如姊妹的看覷你,忤他一句時,便是他眼中的釘了。他原是在可莊局著顏公成親的。故見人三辭四讓,心裡懷著妒,謂有意比落他。我竹山龍飛娘子,是個文武全才,孝行素著的。只因初時是他勸駕不從的,後來覆成了親。他常忌著,尋事害他,那娘子只得避他的鋒,在自己家中,孝養父母,閉門不與外事。他昨夜正在顏公前說得高興,想博個薦賢不妒的名兒。勸姐姐沒奈何只得順從罷了,休要三辭四讓,撩出他的反性來。姐姐是我心腹的人,故不惜將心腹的話告訴姐姐。”無知聆這一篇話,心裡尋思:“若違拗了他,恐機會一失,不特自己終身無靠,即公挪的親事,恐此後媒合無因。”又自念以一女子,千里依人,煢煢一身,舉目渺無親故,不禁淚潸然下。沒奈何只得依允了。是日,韓莊公騰聞知此事,即使莊勇鋪設館舍,趕辦妝奩筵席,又使夫人杏英,小妹吉姐,為無知催妝。無知謂更生曰:“為語莊公,我無知曾中過狀元,扭腰障臉,作新婦的醜態卻不懂。願以男妝合巹。”嬌鸞聞之,笑曰:“迷離撲朔,安辨雄雌。”銀燭下見無知戴著紹莊賜的玉葉飛簷帽,翠毛雀羽攢繡的錦袍,與少青交拜,看者無不讚嘆。雖一長一幼,居然一對花團玉琢的書生。嬌鸞、更生、雪燕各有贈禮,巹筵已散,送入新房。無知見那新房鋪設的十分華麗,不覺太息了一聲。少青上前作個揖曰:“娘子千里辱臨,雖屈狀元做新婦,腳上赤繩,是逃不脫的。無生怨嘆,致誤佳期。”無知回了禮,曰:“妾的心事,郎都不知。迢迢千里,為人作媒,反售了自己。可羞,又可笑。”遂向懷中取出公挪的書札,交與少青。少青拆開看了,又翻覆的看了幾回,嘆曰:“人言無力鄉,人最醜怪,性最兇頑。不料既有娘子,又有公挪。就觀這篇駢體文字,n蜿纏綿,真有風雨合離,玉璇流折之妙。乃知我笏山無地無才,大抵豐於女子,而嗇於男人。小生何福,得公挪鄉長渴慕如此。只是有些可疑,不妨明告娘子。公挪的父親,喪於吾軍之手,倘借枕蓆為戈矛,與父親報仇,這便怎處?”無知曰:“我無力鄉的人,雖雲兇狠,皆坦率無詭詐。公若如此多疑,妾今宵幸侍枕蓆,安知非為公挪作刺客耶?”少青笑曰:“娘子文弱與我等,何懼娘子。倘娘子欲刺我時,與娘子上床戰百十個回合,看誰輸贏哩。”言著即將無知摟上床來,松他的衣釦,解他的巾帶,探手於懷。無知嘆曰:“天之報復,速得狠呵。我在石棋鄉摟著翠屏姑娘,捫他的乳,捫得最可憐的,今宵又輪著自己了。”無知一面說,少青一面摩弄,贊曰:“好個新剝的雞頭肉。甚麼翠屏,得似這個。”弄得無知氣力都沒了,軟做一堆兒,由他怎樣輕薄罷了。不一時,春綻海棠,猩紅弄色,柳腰力憊,檀口香慵,直耨到五更,才並頭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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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聘花容五佳人齊開諫口 踏月影兩娘子。。。
由是在韓莊住了二旬,十字關將成,少青正欲偕眾娘子回莊。忽可當來見,言竹山夫人生下個少爺,現有人來報喜。少青即拜辭韓陵祖孫,率眾回莊。韓陵送出莊外,曰:“某本欲隨公黃石,一看女兒女婿,這幾日正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