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怎麼樣,請你來一次,請相信,完全是善意的會面。”
我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既然讓對方的人知道了,看來,我不去和那傢伙會面,是不行的。雖然,對方仍然沒有甚麼地方可以要脅我的,但是,卻對我的計劃,有著致命的打擊!
我本來是根本不準備去的,只要可以瞞得過陶啟泉就行了!
然而,在對方已經知道我了答應過陶啟泉之後,我已無法瞞得過陶啟泉了,當我想欺騙陶啟泉的時候,對方一定會提出大量的反證,證明我根本不曾到過他的家鄉!
能騙得過陶啟泉而騙他,是一回事,根本騙不過他,還要去騙他,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
該死的,他媽的陶啟泉,竟將我要他別告訴人的訊息,洩漏了出去,我猜想得不錯,在陶啟泉的身邊,一定有已受敵方收買的人。
我笑了好久,對方有耐心地等著我,直到我又出聲道:“好,我們在哪裡見面?”
那人道:“你知道玉蘭夜總會?”
我幾乎叫了起來:“在夜總會,那種吵鬧不堪的地方?”
那人笑了起來:“在那種地方最好,正因為吵,所以就算你提高了聲音來說話,也不會被旁人聽到,我們半小時之後見。”
我道:“你是甚麼樣的,我不認識你!”
“別擔心這個。”那人說:“我認識你就行了。”他已結束通話了電話,我慢慢地放下電話,換了衣服,駕車出門。
當我走進玉蘭夜總會的時候,一個面板已經起皺,粉也掩不住的中年婦人,正在臺上嗲聲嗲氣地唱著歌,真叫人反胃。
我在門口站著,一個侍者,向我走了過來,問道:“衛先生?”
我點了點頭,那侍者向一個角落指了指:“你的朋友早來了,在那邊。”
我循著侍者所指,向前望去,只見在一張小圓桌旁,有一個人,站了起來,向我招著手。
在夜總會的燈光下,我自然無法看清他是甚麼樣的一個人,我只可以看到,他的個子相當高,我向他走了過去,來到了他的面前,我不禁愣然。
他不能說是我的熟人,但是這次見面,倒至少是第五次了,這個人,可以說是一個報人,他和筆鋒很銳利,文采斐然,儘管由於觀點的不同,但是他的文章,倒也是屬於可以令人欣賞的那一類。
真想不到,今天約我來與他見面的會是他,這種行動,在他們這一行來說,叫作“暴露身份”,那是犯大忌的,所以我才感到驚愕!
那人──我姑且稱他為孟先生──顯然也看出了我的驚愕,他道:“怎樣,想不到吧!”我坐了下來,他也坐下,我第一句話,就老實不客氣地道:“你為甚麼向我暴露身份?”
孟先生笑了笑:“第一、上頭認為,由我來約你見面,可以談得融洽些,因為我們以前曾見過,而且,大家都是知識分子;第二、我過兩天就要調回去了,短期內不會再出來,也就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
我“哼”地一聲:“原來是那樣,請問,有甚麼事,爽快地說!”
孟先生一本正經地道:“其實,我見你,只有一句話:不要到陶啟泉的家鄉去!”
我這時,實在忍不住了,我“哈哈”地大笑起來,我笑得十分大聲,以致很多人都向我望了過來,可是我仍然不加理會。
孟先生多少有點狼狽,他忙道:“你笑甚麼?”
我道:“怎麼不好笑,你怕甚麼?你怕我去了,你們會鬥不過陶啟泉?你們也相信風水?”
孟先生也笑了起來:“我們是唯物論者!”
我道:“那你為甚麼叫我別去!”孟先生道:“不妨坦白對你說,我們要打擊陶啟泉,在各方面打擊他,他篤信風水,我們就在這方面,令他精神緊張,無法處理龐大的業務!”
我道:“我也坦白地告訴你,本來我就沒準備去,我只是騙陶啟泉,說我要去,好令得他安心一些!”
孟先生以為他的任務已完成了,所以立時笑了起來。
但是,我立即又道:“可是,現在,我卻已有了不同的打算了!”
孟先生的笑容立時凝住了:“你這樣說法,究竟是甚麼意思?”
我已經可以知道,陶啟泉和我的談話,對方几乎是全部知曉了的,是以我不也必再遮遮掩掩,我直率地道:“那你還不明白麼?本來,我根本不準備到甚麼地方去,我只準備躲起來,騙陶啟泉說我已照他的請求去做,令他可以安心,但是現在,這個把戲,顯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