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放肆。他怎麼能叫魯迪·克朗佐夫付現鈔呢?而且說話口氣也不對啊!所以,他結巴著答應明天一早就把新的音響裝置運去安裝,而且價格特別便宜。
“等您手頭寬裕了再付錢,行吧,克朗佐夫先生?”他懷著敬畏脫帽,“別見怪,克朗佐夫先生!”
魯迪到現在一聲沒吭。
商人告辭。魯迪·克朗佐夫和蘇加爾這時大笑,笑得簡直要把肚子裡的一切都噴出來。
尤麗雅坐在開啟的窗戶邊等候。雨小了,風還在屋角處狂嘯。她瞧見貨車拐進了海倫大街,便一躍而起,站在鏡子前照了照,然後匆忙走到房門邊。她身著睡衣,透明得像一絲不掛。她聽見他上樓的腳步聲,遂開啟房門。
他驚奇地打量著尤麗雅。尤麗雅說:“我正想去洗個澡。”聲音有些打飄兒。
魯迪離她更近了:“你這兒有酒喝嗎?”
猛然,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她聞到他的呼吸,察覺他的手在她的兩腿之間遊動,然後謹慎地把他推開。
“我求你現在別進來,”她聲音有點沙啞,“因為我不想同你有什麼關係。我認為這是擺脫你的最可靠辦法。你是這樣搞遊戲的,我說得對嗎?”
“遊戲規則是可以改變的。”
一扇門突然“啪”地響了。他飛快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尤麗雅目送他走開。羅伯特睡眼惺忪,踢踢嗒嗒地穿過走廊去廁所,這時瞅著尤麗雅,也不打招呼,憤怒的眼神又朝父親剛才溜進去的那扇門看。
對於拘押待審的人來說,一般生活條件比判了刑的苦一些。這不僅僅因為家人的探視以及個人的自由被嚴格限制,而且還因為幾乎所有被拘留的人到了某個時候總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清白無辜,對事實上的清白無辜也會產生懷疑。馬克斯得知父親來探視很高興,失望的是坦雅沒有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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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兒子好吧?”他問。
“他感冒了,他天天都在問你。”父親答道。
“羅伯特怎麼樣?他到底撤不撤回證詞?”他急著問這問那。
父親坐在空蕩蕩的探視室裡的硬椅上,一動不動。
“相信我吧。”他語氣安詳。
“監獄裡有很多傳說,”馬克斯悽苦地說,“人們說,這個城區的所有人越來越不尊重你了。”
父親躲避他的目光。
“曾經有過一段時間你是國王!”馬克斯嚷嚷。
格拉夫緊閉雙唇,欠身挨近兒子,小聲說:
“咱們要當心,要非常當心。”
看守進來了,格拉夫飛快地塞了一張紙幣給他,他受之無愧。
“請您幫個忙,讓我們單獨再呆一會兒。”
看守出去了,格拉夫重新落座,微笑。
“律師對我們的處境很諒解!”
格拉夫繼續說:“有句中國諺語,叫做‘朋友之敵是我友’。並不是克朗佐夫在搞我們。”
“那麼是誰?”馬克斯有些驚奇。
“IEG公司的豬玀們。”
馬克斯根本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你到底怎麼啦?”他叫嚷,“你為什麼膽戰心驚?為什麼不反擊?”
“你就是恨敵人,也要小心才是。”父親壓低嗓門,教訓兒子,“仇恨會損害判斷能力!仇恨使人盲目!懂我的意思嗎?”
“懂。”馬克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不懂”。
“真懂了?”
“懂了。”
“咱們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格拉夫聲音很輕,“對方的辦法層出不窮。我想,IEG是國際上‘洗錢’行動的組成部分。菲舍爾只是個傀儡罷了,幕後操縱者才危險,非常危險!”他深吸一口氣,“‘耳語者’同咱們耍兩面派手法。我知道他出賣了咱們。”
“出賣給誰?”馬克斯茫然。
這連格拉夫也不知道,他只好聳聳肩。
“他為自己的未來著想。群鷹已在盤旋。”他說得言簡意賅。
羅伯特正想洗澡,忽然聽到可怕的叫喊。這喊聲使海倫大街的旅遊者、商人、購物的家庭主婦、遊手好閒者和老鴇們全都停止了各自的行為,一個個呆若木雞。叫喊聲來自對面那幢樓房,它尖厲刺耳,穿透力強,簡直深入骨髓。
羅伯特急忙開啟窗,他瞧見尤麗雅也把窗戶開啟了。對面大樓的大門前聚集著受驚的人群。肥胖的羅莎麗果斷地衝進樓裡,不一會兒又衝了出來,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