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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從小到大沒離開北京很想出去走走。

塵君並未積極地挽留她,現實這張牌翻過來,謎底正如所料,沒有奇蹟。奇蹟是幻景中常開不敗的一朵鮮花,夾在現實的書頁間,只能漸漸脫水褪色。奇蹟又是以青春為筆、以愛情為紙的一封長信上的一顆清淚,在現實的空氣中,終於蒸發殆盡,只留一圈皺痕。

臨行前夜,塵君約小四去了相熟的酒吧,像往常一樣,他們喝酒、抽菸、聊天。關於翌日的離別隻字不提,這種刻意的迴避反倒加深了瀰漫在周圍的憂傷氣息。在啤酒泡沫輕柔的蠕動裡,在香菸菸絲恬淡的燃燒中,在酒吧歌手的淺唱輕吟裡,藏著不能說不可說一說便是錯的許多潛臺詞。

塵君說我給你唱首歌吧,他走上歌臺,略有些生澀地唱起羅大佑的《戀曲1980》:“姑娘你對我說,你永遠愛著我,愛情這東西我明白,但永遠是什麼?”

很簡單的調子。小四聽見酒吧裡許多人在輕聲和著,情侶們相擁在一起。燭火在他們臉上跳宕,每一對情侶都是一個正在盛開的故事,只是她和塵君的故事卻已經完結。小四想,在這樣的年代,像她和塵君這樣的愛情,其實只是燒不到火候的陶器,徒具愛情的毛坯,卻禁不起現實的輕微磕碰。

“永遠”是什麼呢?永遠是我們這群凡人的畢生夢想,也是我們這群凡人的脆弱和痛處所在。

次日,小四乘飛機到了異地。當天,北京下起了入夏以來最大的一場雨,機場路上堵得水洩不通。原訂的那班飛機已經飛走,只好改簽下一班。而下一班又被告知將推遲起飛兩個小時。

這時候,機場裡擠滿了因飛機延遲而焦急不耐等候著發落的人,而每個人,似乎都在著急地告別或者奔向一些故事。小四混跡在人群中,忽然覺得四周氾濫著各種各樣的故事的開頭和結尾,淤塞著那些故事遺落的碎屑殘渣。

偌大的機場,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個新老故事交接的特定場所。新故事在此地開始,老故事在此地煞尾:一些人落花流水地離去,一些人春意盎然地登陸。

在臨別一晚,塵君曾答應會按小四留下的地址把自己收藏的《戀曲1980》盒帶寄過來。一天又過一天,小四始終沒有在郵箱裡見到塵君允諾中的磁帶。後來小四搬了幾次家,每次搬家都會丟一些東西,包括一些行李細軟,也包括寫信和等信的習慣。對她這種居無定所的人,地址倒變成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這是離開北京次年夏季的一個好天氣,小四早早地起了床,站在陽臺上澆花,空氣清晰明媚,樓下早起的人在打太極拳,對面幼兒園裡的小孩子在高唱“嘿喲嘿喲拔蘿蔔”。

小四突然想起了和塵君的這段故事。

人和人,就是這樣的彼此撞到,又彼此丟失。故事總會不請自來。而來來往往的人,似乎也總會有他命定的去處。

而眼下,興許就正有什麼新故事又在悄悄醞釀成形,嗓子已經吊好,胡釺兒也已調好,只等著大幕揭開呢?

。。

真愛一轉念(1)

田歡/文

什麼是愛情呢?對沈逸塵這種女孩來說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日久生情,就是轉念之間的事兒,想通了就愛上了或者不愛了。

那天是週末,沈逸塵一個人躲在公寓裡看影碟。看《暗戰》——她最近真是越來越喜歡杜琪峰的警匪片了,正看到蒙嘉慧深情款款地靠上劉德華肩頭時,有人敲門。氣咻咻地開了門,卻是三個陌生男人,領頭的一個長得有點像理了平頭後的古天樂,黑黑酷酷的。沈逸塵還是嚇壞了,正所謂葉公好龍。她問,你們要幹什麼?聲音有點抖。

“古天樂”掏出一張工作證:“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我叫呂西安。”“CID?”沈逸塵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劇情中走出來,直通通地問了句。後面兩個愣頭青笑了,什麼CID,港片看多了吧?

呂西安不理他們,徑直往裡走上陽臺看了看,轉過身來對沈逸塵說:“小姐對不起,我們要監視對面樓上的一間房,其他具體情況不能說得太細,總之據我們觀察你家的角度最好隱蔽性也最高……”

“什麼什麼?”沈逸塵打斷他,“要住我家?”

點頭。

“可以不同意嗎?”沈逸塵現在倒不怕了,冷了臉問。

“不行。”呂西安比她還冷。

見鬼了,大白天倒黴事坐著降落傘就落到了我頭上。沈逸塵心想看看電視裡的劉青雲,後悔自己全放警匪片,到底把警察給招來了。“我憑什麼相信你們?”她還想負隅頑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