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副局長親自出馬的,可那日心血來潮,就去了。
一進屋,看見那穿白T恤的年輕男子站在牆角,微微怒色。
旁邊是他的小弟子,展昭。
這個孩子他聽說過,全國武術冠軍,剛剛讀大學。
想到那日的情景,不過是四個月之前,但是,又好像許久許久,他站在那裡,等他推門而入。
公孫策睫毛抖了抖,睜開眼睛,看見龐統盯著他發呆:你在想什麼?
龐統說:沒什麼,你醒了,咱們走吧。
他發動車,又上了路,窗外掠過的槐樹,公孫策說:我們實驗室丟東西那會兒,這槐花開得正好。
龐統說:你怎麼提到這個——莫非想到了咱們的初遇。
公孫策低頭:我是想到我們的東西,什麼時候追回來!
龐統呵呵笑:偵查機密,恕不相告。
公孫策說:推辭,這是推辭!
龐統說:公孫老師喜歡槐樹?還是喜歡槐花?
公孫策說:說不上喜歡,不過趕上花期,真的很壯觀。
龐統說:這地方古稱涿州,歷來兵家重地,外族就從這裡侵入,中原的兒女就從這裡出去,生生死死,每年春深槐花開的時候,馬蹄裹香,遍地骨血,倒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景。
公孫策說:龐局長對古代軍事感興趣?
龐統說:都認識這麼久了,怎麼還叫局長?何況我又不是局長,真讓我們局長聽見了,會生氣的。
公孫策說:龐隊長。
龐統說:你剛才明明叫我名字。
公孫策說:你剛才明明叫我老師。
龐統說:我叫你公孫策,似乎顯得生疏,不如……
公孫策擺手:沒有不如,叫公孫策就可以了。
到了公孫策家的小區門口,他推門下車,又重重關上,把頭探進車中:龐統,路上小心。
龐統叫他:你就不能請我上去坐坐嗎?
公孫策說:不必麻煩,我自己走就行了。
龐統也跟著下了車:那我送你到你家樓下。
小區的一溜紅牆,掩在花樹之中,龐統說:這麼矮的牆,多不安全。
公孫策轉臉看他:多少人能有龐大隊長這樣專業的想法。
龐統湊近他的脖子:你用什麼香水?
公孫策往後一跳:我不用香水。
龐統又湊了過去:那就是你女朋友的香水留在你身上了。
公孫策說:肯定是你的,你別誣賴我。
龐統笑道:我就說你女朋友的香水留你身上了。
公孫策停下來看他,寬大的白T恤軟軟的垂到腰間,單薄的身形,清傲的眼神,洞悉一切的明朗。
他說:龐統……
欲言又止。
龐統說:今晚月色不錯。
公孫策指著前面的一棟小樓:到了。
腳下的碎石小徑,落葉就匍匐在褲角,公孫策踏上去,清晰的碎裂聲。
他低頭:你走吧,以後認識路了,過來玩。
龐統說:今天不能上去玩嗎?
公孫策說:不能。
他什麼都懂,隔著這四個月的時光,春夏秋就流轉過去,從一相遇,他在他眼神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日他滿心的憤慨,看見他推門而入,身影籠住門口的光線,有人迎上去恭維:這是咱們市最年輕的公安局副局長,還不到三十歲。
他心中罵道:我們丟了東西,跟他多大年紀有什麼關係!
忍不住上前說:我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副教授,還不到二十五歲。
是的,他太年輕,可是他明白這世道的長短冷熱,也許,並不只是為了拼一口氣。
也許……他抬臉望他,望他眉目如故,如故,夢裡朱顏未換。
誰的夢中,鐵馬冰河,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