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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山巒清淨,晚霞夕嵐,相映絢爛。此刻,幾縷未盡的雨絲拂來,一派空翠的水氣飄落,禪房庭上,和潤陰涼,人立其間,更見出風姿情采,方能體味義公的高超眼界和絕俗襟懷。

描寫至此,禪房山水環境的美妙,義公眼界襟懷的清高,都已到好處。然而實際上,中間二聯只是描寫讚美山水,無一字贊人。因此,詩人再用一筆點破,說明寫景是寫人,贊景以贊人。不過詩人不是直白道破,而是巧用佛家語。“蓮花”指通常所說的“青蓮”,是佛家語,其梵語音譯為“優缽羅”。青蓮花清淨香潔,不染纖塵,佛家用它比喻佛眼,所謂菩薩“目如廣大青蓮花”(《法華妙音品》)。這兩句的含意是說,義公選取了這樣美妙的山水環境來修築禪房,可見他具有佛眼般清淨的眼界,方知他懷有青蓮花一樣纖塵不染的胸襟。這就點破了寫景的用意,結出了本詩的主題。

作為一首題贊詩,詩人深情讚美了一位虔誠的和尚,也有以寄託詩人自己的隱逸情懷。作為一首山水詩,詩人以清詞麗句,素描淡抹,寫出了一幀詩意濃厚的山林晚晴圖。空林一屋,遠峰近壑,晚霞披灑,空翠迷濛,自然幽雅,風光閒適,別有一種生意,引人入勝,至今仍不失為精品。

(倪其心)

過故人莊

過故人莊

孟浩然

故人具(又鳥)黍,邀我至田家。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沈德潛稱孟浩然的詩“語淡而味終不薄”(《唐詩別裁》)。也就是說,讀孟詩,應該透過它淡淡的外表,去體會內在的韻味。《過故人莊》在孟詩中雖不算是最淡的,但它用省淨的語言,平平地敘述,幾乎沒有一個誇張的句子,沒有一個使人興奮的詞語,也已經可算是“淡到看不見詩”(聞一多《孟浩然》)的程度了。它的詩味究竟表現在哪裡呢?

“故人具(又鳥)黍,邀我至田家。”這一開頭似乎就象是日記本上的一則記事。故人“邀”而我“至”,文字上毫無渲染,招之即來,簡單而隨便。這正是不用客套的至交之間所可能有的形式。而以“(又鳥)黍”相邀,既顯出田家特有風味,又見待客之簡樸。正是這種不講虛禮和排場的招待,朋友的心扉才往往更能為對方敞開。這個開頭,不甚著力,平靜而自然,但對於將要展開的生活內容來說,卻是極好的匯入,顯示了氣氛特徵,又有待下文進一步豐富、發展。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走進村裡,顧盼之間竟是這樣一種清新愉悅的感受。這兩句上句漫收近境,綠樹環抱,顯得自成一統,別有天地;下句輕宕筆鋒,郭外的青山依依相伴,則又讓村莊不顯得孤獨,並展示了一片開闊的遠景。這個村莊座落平疇而又遙接青山,使人感到清淡幽靜而絕不冷奧孤僻。正是由於“故人莊”出現在這樣的自然和社會環境中,所以賓主臨窗舉杯,“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才更顯得暢快。這裡“開軒”二字也似乎是很不經意地寫入詩的,但上面兩句寫的是村莊的外景,此處敘述人在屋裡飲酒交談,軒窗一開,就讓外景映入了戶內,更給人以心曠神怡之感。對於這兩句,人們比較注意“話桑麻”,認為是“相見無雜言”(陶淵明《歸田園居》),忘情在農事上了,誠然不錯。但有了軒窗前的一片打穀場和菜圃,在綠陰環抱之中,又給人以寬敞、舒展的感覺。話桑麻,就更讓你感到是田園。於是,我們不僅能領略到更強烈的農村風味、勞動生產的氣息,甚至彷彿可以嗅到場圃上的泥土味,看到莊稼的成長和收穫,乃至地區和季節的特徵。有這兩句和前兩句的結合,綠樹、青山、村舍、場圃、桑麻和諧地打成一片,構成一幅優美寧靜的田園風景畫,而賓主的歡笑和關於桑麻的話語,都彷彿縈繞在我們耳邊。它不同於純然幻想的桃花源,而是更富有盛唐社會的現實色採。正是在這樣一個天地裡,這位曾經慨嘆過“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的詩人,不僅把政治追求中所遇到的挫折,把名利得失忘卻了,就連隱居中孤獨抑鬱的情緒也丟開了。從他對青山綠樹的顧盼,從他與朋友對酒而共話桑麻,似乎不難想見,他的思緒舒展了,甚至連他的舉措都靈活自在了。農莊的環境和氣氛,在這裡顯示了它的征服力,使得孟浩然似乎有幾分皈依了。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孟浩然深深為農莊生活所吸引,於是臨走時,向主人率真地表示將在秋高氣爽的重陽節再來觀賞菊花。淡淡兩句詩,故人相待的熱情,作客的愉快,主客之間的親切融洽,都躍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