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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部分

出的“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那種慨嘆在內,不過出語非常隱約,不容易看出來罷了。

(沈祖棻)

泊秦淮

泊秦淮

杜牧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建康是六朝都城,秦淮河穿過城中流入長江,兩岸酒家林立,是當時豪門貴族、官僚士大夫享樂遊宴的場所。唐王朝的都城雖不在建康,然而秦淮河兩岸的景象卻一如既往。

有人說作詩“發句好尤難得”(嚴羽《滄浪詩話》)。這首詩中的第一句就是不同凡響的,那兩個“籠”字就很引人注目。煙、水、月、沙四者,被兩個“籠”字和諧地溶合在一起,繪成一幅極其淡雅的水邊夜色。它是那麼柔和幽靜,而又隱含著微微浮動流走的意態,筆墨是那樣輕淡,可那迷濛冷寂的氣氛又是那麼濃。首句中的“月、水”,和第二句的“夜泊秦淮”是相關聯的,所以讀完第一句,再讀“夜泊秦淮近酒家”,就顯得很自然。但如果就詩人的活動來講,該是先有“夜泊秦淮”,方能見到“煙籠寒水月籠沙”的景色,不過要真的掉過來一讀,反而會覺得平板無味了。現在這種寫法的好處是:首先它創造出一個很具有特色的環境氣氛,給人以強烈的吸引力,造成先聲奪人的藝術效果,這是很符合藝術表現的要求的。其次,一、二句這麼處理,就很象一幅畫的畫面和題字的關係。平常人們欣賞一幅畫,往往是先注目於那精彩的畫面(這就猶如“煙籠寒水月籠沙”),然後再去看那邊角的題字(這便是“夜泊秦淮”)。所以詩人這樣寫也是頗合人們藝術欣賞的習慣。

“夜泊秦淮近酒家”,看似平平,卻很值得玩味。這句詩內裡的邏輯關係是很強的。由於“夜泊秦淮”才“近酒家”。然而,前四個字又為上一句的景色點出時間、地點,使之更具有個性,更具有典型意義,同時也照應了詩題;後三個字又為下文開啟了道路,由於“近酒家”,才引出“商女”、“亡國恨”、“後庭花”,也由此才觸動了詩人的情懷。因此,從詩的發展和情感的抒發來看,這“近酒家”三個字,就象啟動了閘門,那江河之水便汩汩而出,滔滔不絕。這七個字承上啟下,網路全篇,詩人構思的細密、精巧,於此可見。

商女,是侍候他人的歌女。她們唱什麼是由聽者的趣味而定,可見詩說“商女不知亡國恨”,乃是一種曲筆,真正“不知亡國恨”的是那座中的欣賞者—封建貴族、官僚、豪紳。《後庭花》,即《玉樹後庭花》,據說是南朝荒淫誤國的陳後主所制的樂曲,這靡靡之音,早已使陳朝壽終正寢了。可是,如今又有人在這衰世之年,不以國事為懷,反用這種亡國之音來尋歡作樂,這怎能不使詩人產生歷史又將重演的隱憂呢!“隔江”二字,承上“亡國恨”故事而來,指當年隋兵陳師江北,一江之隔的南朝小朝廷危在旦夕,而陳後主依然沉湎聲色。“猶唱”二字,微妙而自然地把歷史、現實和想象中的未來串成一線,意味深長。“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於婉曲輕利的風調之中,表現出辛辣的諷刺,深沉的悲痛,無限的感慨,堪稱“絕唱”。這兩句表達了較為清醒的封建知識分子對國事懷抱隱憂的心境,又反映了官僚貴族正以聲色歌舞、紙醉金迷的生活來填補他們腐朽而空虛的靈魂,而這正是衰敗的晚唐現實生活中兩個不同側面的寫照。

(趙其鈞)

秋浦途中

秋浦途中

杜牧

蕭蕭山路窮秋雨,淅淅溪風一岸蒲。

為問寒沙新到雁,來時還下杜陵無?

秋浦,即今安徽貴池,唐時為池州州治所在。會昌四年(884)杜牧由黃州刺史移任池州刺史,正是涼秋九月,與“窮秋”句合,此詩似即為這次行役而發。二年前,杜牧受李德裕排擠,由比部員外郎外放黃州刺史,現在又改調池州,轉徙於僻左小邑間,這對於渴望重新整理朝政、幹一番事業的詩人來說,自然是痛苦的。他的這種心緒,也曲折地表現在這首詩中。

這首七絕以韻取勝,妙在如淡墨一點,而四圍皆到。詩人把自己的感情密含在風景的描寫中,並不明白說出,卻能給人以深至的回味。一、二兩句採用對起之格,這在絕句中是不多的。它這樣用是為了排比刷色,增強景物的描繪性。寥寥幾筆,就把山程水驛、風雨悽迷的行旅圖畫生動地勾勒出來了。起句對仗,在絕句裡宜活脫而不板滯,象“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杜甫《絕句四首》),雖然色彩鮮活,卻跡近合掌,不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