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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該有多麼淒涼。他一定是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然而詩人並沒有正面訴說這一切,而是別有巧思,讓溪水去替他傾訴:“關門不鎖寒溪水,一夜潺湲送客愁。”古關靜夜,溪水潺潺,引起夜不成眠的詩人的遐想:那流過古關的潺潺湲湲的溪水,彷彿是為他的不幸遠別而嗚咽啜泣;又彷彿是從他的心中流出,載著綿綿無盡的離愁別恨,長流遠去。“一夜潺湲送客愁”,溪聲、心聲迭合成一體了。“關門不鎖”四字,尤為神來之筆。雄固的武關之門,能封鎖住千軍萬馬,但此時對於淙淙寒溪水送來的愁聲,卻無能為力,怎麼“鎖”也鎖不住,足見這“愁”的分量之重!一個“鎖”字,把看不見、摸不著的“愁”,活靈活現地顯示出來。“一夜潺湲”──整整一夜,詩人哪能閤眼,這是多麼痛苦難熬啊!這兩句詩,詩人別出心裁地透過對水聲的描寫,把內心“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別恨,曲折細膩地描摹出來,使人如臨其境,如聞其聲,具有很大的藝術感染力量。

(何慶善)

井欄砂宿遇夜客

井欄砂宿遇夜客

李涉

暮雨瀟瀟江上村,綠林豪客夜知聞。

他時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關於這首詩,《唐詩紀事》上有一則饒有趣味的記載:“涉嘗過九江,至皖口(在今安慶市,皖水入長江的渡口),遇盜,問:”何人?‘從者曰:“李博士(涉曾任太學博士)也。’其豪酋曰:”若是李涉博士,不用剽奪,久聞詩名,願題一篇足矣。‘涉贈一絕雲。“這件趣聞不但生動地反映出唐代詩人在社會上的廣泛影響和所受到的普遍尊重,而且可以看出唐詩在社會生活中運用的廣泛──甚至可以用來酬應”綠林豪客“。不過,這首詩的流傳,倒不單純由於”本事“之奇,而是由於它在即興式的詼諧幽默中寓有頗為嚴肅的社會內容和現實感慨。

前兩句用輕鬆抒情的筆調敘事。“江上村”,即詩人夜宿的皖口小村井欄砂:“知聞”,即“久聞詩名”。風高放火,月黑殺人,這似乎是“遇盜”的典型環境;此處卻不經意地點染出在瀟瀟暮雨籠罩下一片靜謐的江村。環境氣氛既富詩意,人物面貌也不猙獰可怖,這從稱對方為“綠林豪客”自可看出。看來詩人是帶著安然的詩意感受來吟詠這場饒有興味的奇遇的。“夜知聞”,既流露出對自己詩名聞於綠林的自喜,也蘊含著對愛好風雅、尊重詩人的“綠林豪客”的欣賞。環境氣氛與“綠林豪客”的不協調,他們的“職業”與“愛好”的不統一,本身就構成一種耐人尋味的幽默。它直接來自眼前的生活,所以信口道出,自含清新的詩味。

三、四兩句即事抒感。“逃名姓”即“逃名”、避聲名而不居之意(白居易《香爐峰下新卜山居》詩有“匡廬便是逃名地”之句)。詩人早年與弟李渤隱居廬山,後來又曾失意歸隱,詩中頗多“轉知名宦是悠悠”、“一自無名身事閒”、“一從身世兩相遺,往往關門到午時”一類句子,其中不免寓有與世相違的牢騷。但這裡所謂“不用逃名姓”云云,則是對上文“夜知聞”的一種反撥,是詼諧幽默之詞,意思是說,我本打算將來隱居避世,逃名於天地間,看來也不必了,因為連你們這些綠林豪客都知道我的姓名,更何況“世上如今半是君”呢?

表面上看,這裡不過用詼諧的口吻對綠林豪客的久聞其詩名這件事表露了由衷的欣喜與讚賞(你們弄得我連逃名姓也逃不成了),但脫口而出的“世上如今半是君”這句詩,卻無意中表達了他對現實的感受與認識。詩人生活的時代,農民起義尚在醞釀之中,亂象並不顯著,所謂“世上如今半是君”,顯然別有所指。它所指的應該是那些不蒙“盜賊”之名而所作所為卻比“盜賊”更甚的人們,是詩人劉叉在《雪車》中所痛斥的“相群相黨,上下為蟊賊”之輩。相比之下,這些眼前的“綠林豪客”如此敬重詩人、富於人情,倒顯得有些親切可愛了。

這首詩的寫作,頗有些“無心插柳柳成陰”的味道。詩人未必有意諷刺現實、表達嚴肅的主題,只是在特定情景的觸發下,向讀者開放了思想感情庫藏中珍貴的一角。因此它寓莊於諧,別具一種天然的風趣和耐人尋味的幽默。據說豪客們聽了他的即興吟成之作,餉以牛酒,看來其中是有知音者在的。

(劉學鍇)

幼女詞

幼女詞

施肩吾

幼女才六歲,未知巧與拙。

向夜在堂前,學人拜新月。

作者有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兒,在詩中不止一次提到,如:“姊妹無多兄弟少,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