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也。”鮑叔牙待管仲的這種貧富不移的交道,豈不感人肺腑。“君不見管鮑貧時交”,當頭一喝,將古道與現實作一對比,給這首抨擊黑暗的詩篇添了一點理想光輝。但其主要目的,還在於鞭撻現實。古人以友情為重,重於磐石,相形之下,“今人”之“輕薄”益顯。“此道今人棄如土”,末三字極形象,古人的美德被“今人”象土塊一樣拋棄了,拋棄得多麼徹底呵。這話略帶誇張意味。尤其是將“今人”一以概之,未免過情。但惟其過情,才把世上真交絕少這個意思表達得更加充分。
此詩“作‘行’,止此四句,語短而恨長,亦唐人所絕少者”(見《杜詩鏡銓》引王嗣姡в錚�F淥�閱蘢齙健壩鋃毯蕹ぁ保�怯捎謁�⒊��Γ�煨紊���ü��炊員仁址ê凸�榭湔龐鍥�腦擻茫�錘從教荊�斐閃恕翱犢�豢芍埂鋇那樵希�侶凍魴鬧杏艚岬姆唔�氡�痢�
(周嘯天)
醉時歌
醉時歌
杜甫
諸公袞袞登臺省,廣文先生官獨冷。
甲第紛紛厭粱肉,廣文先生飯不足。
先生有道出羲皇,先生有才過屈宋。
德尊一代常坎軻,名垂萬古知何用!
杜陵野客人更嗤,被褐短窄鬢如絲。
日糴太倉五升米,時赴鄭老同襟期。
得錢即相覓,沽酒不復疑。
忘形到爾汝,痛飲真吾師。
清夜沉沉動春酌,燈前細雨簷花落。
但覺高歌有鬼神,焉知餓死填溝壑。
相如逸才親滌器,子云識字終投閣。
先生早賦《歸去來》,石田茅屋荒蒼苔。
儒術於我何有哉?孔丘盜蹠俱塵埃!
不須聞此意慘愴,生前相遇且銜杯。
根據詩人的自注,這首詩是寫給好友鄭虔的。鄭虔是當時有名的學者。他的詩、書、畫被玄宗評為“三絕”。天寶初,被人密告“私修國史”,遠謫十年。回長安後,任廣文館博士。性曠放絕俗,又喜喝酒。杜甫很敬愛他。兩人儘管年齡相差很遠(杜甫初遇鄭虔,年三十九歲,鄭虔估計已近六十),但過從很密。虔既抑塞,甫亦沉淪,更有知己之感。從此詩既可以感到他們肝膽相照的情誼,又可以感到那種抱負遠大而又沉淪不遇的焦灼苦悶和感慨憤懣。今天讀來,還使人感到“字向紙上皆軒昂”,生氣滿紙。
全詩可分為四段,前兩段各八句,後兩段各六句。從開頭到“名垂萬古知何用”這八句是第一段。
第一段前四句用“諸公”的顯達地位和奢靡生活來和鄭虔的位卑窮窘對比。“袞袞”,相繼不絕之意。“臺省”,指中樞顯要之職。“諸公”未必都是英才吧,卻一個個相繼飛黃騰達,而廣文先生呢,“才名四十年,坐客寒無氈。”那此侯門顯貴之家,精糧美肉已覺厭膩了,而廣文先生連飯也吃不飽。這四句,一正一襯,排對鮮明而強烈,突出了“官獨冷”和“飯不足”。後四句詩人以無限惋惜的心情為廣文先生鳴不平。論道德,廣文先生遠出羲皇。論才學,廣文先生抗行屈宋。然而,道德被舉世推尊,仕途卻總是坎�;辭采雖能流芳百世,亦何補於生前的飢寒啊!
第二段從“廣文先生”轉到“杜陵野客”,寫詩人和鄭廣文的忘年之交,二人象涸泉的魚,相濡以沫,交往頻繁。“時赴鄭老同襟期”和“得錢即相覓”,仇兆鰲注說,前句是杜往,後句是鄭來。他們推心置腹、共敘懷抱,開懷暢飲,聊以解愁。
第三段六句是這首詩的(禁止),前四句樽前放歌,悲慨突起,乃為神來之筆。後二句似寬慰,實憤激。司馬相如可謂一代逸才,卻曾親自賣酒滌器;才氣橫溢的楊雄就更倒黴了,因劉棻得罪被株連,逼得跳樓自殺。詩人似乎是用才士薄命的事例來安慰朋友,然而只要把才士的蹭蹬飢寒和首句“諸公袞袞登臺省”連起來看,就可以感到詩筆的針砭力量。
末段六句,憤激中含有無可奈何之情。既然仕路坎坷,懷才不遇,那麼儒術又有何用?孔丘盜蹠也可等量齊觀了!這樣說,既評儒術,暗諷時政,又似在茫茫世路中的自解自慰,一筆而兩面俱到。末聯以“痛飲”作結,孔丘非師,聊依杜康,以曠達為憤激。
諸家評本篇,或說悲壯,或曰豪宕,其實悲慨與豪放兼而有之,而以悲慨為主。普通的詩,豪放易盡(一滾而下,無含蓄),悲慨不廣(流於偏激)。杜詩豪放不失蘊藉,悲慨無傷雅正,本詩可為一例。
首段以對比起,不但撓直為曲,而且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