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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鎮長召開記者招待會(有關記者招待會的報道沒有登在地方版,而出現在全國版的社會版面),就鎮政府警備措施上的疏忽進行道歉。同時鎮長又強調指出:“同全國任何一座動物園的同類設施相比,本鎮的大象管理體制都毫不遜色,較之標準有力得全面得多。”還說:“這是充滿惡意的、危險而且無聊的反社會行為,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在野黨的議員重複一年前的論調:“務必追究鎮長同企業串通一氣而將鎮民輕易捲入象處理問題的政治責任。”

一位母親(39歲)以“不安的神情”說:“短時間內不能放心地讓孩子去外面玩了。”

報紙上敘述了本鎮領養大象的前後詳細經過,並附有大象收容設施示意圖。還介紹了大象簡歷,以及同象一起失蹤的飼養員(渡邊升,63歲)的情況。渡邊飼養員是千葉縣館山人,長期在動物園飼養哺|乳動物,“由於動物知識豐富為人忠厚誠實,深得有關人員信賴”。象是22年前由非洲東部送來的。準確年齡無人知曉,其為人更是不得而知。

報道的最後,說警察正在向鎮民徵求有關大象任何形式的情報。我一面喝第二聽啤酒,一面就此沉思片刻。終歸還是決定不給警察打電話。一來我不大樂意同警察發生關係,二來我不認為警察會相信我提供的情報。向那些甚至沒有認真設想過大象失蹤可能性的傢伙,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

我從書架中抽出剪報集,將從報紙上剪下的關於象的報道夾在裡面。隨後洗了洗杯子碟子,去公司上班。

我從nhk晚上7時的新聞節目中看到了搜山的情況。提著裝滿麻醉彈大型來福槍的獵手、自衛隊和警察們把附近的山一個接一個刮篦子似地搜刮一遍,好幾架直升飛機在空中盤旋。雖說是山,但都位於東京郊外的住宅地邊緣,不過是小山包而已。聚集如此之眾,只消一天即可基本搜尋完畢,再說尋找的物件又不是矮小的殺人鬼而是巨大的非洲象,其可藏身之處自然有限。然而折騰到傍晚也沒找到大象。出現在電視熒屏中的警察署長聲稱“仍將繼續搜尋”。電視新聞的主持人總結道:“是何人如何使大象逃脫,藏於何處,其動機何在,一切都還在深深處於迷宮之中”

此後繼續搜尋數日,大象依舊蹤影皆無,當局連點蛛絲馬跡也未能找到。我每天都細看報紙的報道,大凡所能見到的報道統統用剪刀裁剪下來。就連以大象事件為題材的漫畫也不放過。由此之故,剪報集的容量很快到達極限,而不得不去文具店買一冊新的回來。儘管擁有如此數量繁多的報道,卻不包括任何一條我想知道的那類事實。報上寫的全都是些驢唇不對馬嘴一文不值的內容,諸如什麼“依然下落不明”,什麼“搜查人員深感苦惱”,什麼“背後是否有秘密組織”等等。大象失蹤了一週之後,這方面的報道日見減少,直至幾乎銷聲匿跡。週刊上倒是刊載了幾篇譁眾取寵的報道,有的竟拉出算命先生來,不久也草草收兵了。看上去人們似乎企圖將大象事件強行歸為擁有不少會員的“不解之謎俱樂部”這一範疇之中。一頭年老的象和一個年老的飼養員縱使從這塊土地失去蹤影,也不會對社會的趨勢造成任何影響。地球照樣單調地旋轉,政治家照樣發表不大可能兌現的宣告,人們照樣打著哈欠去公司上班,孩子們照樣準備應付考試。在這週而復始無休無止的日常波浪之中,人們不可能對一頭去向不明的老象永遠興致勃勃。如此一來二去,沒有什麼特殊變異的這幾個月便像窗外行進的疲於奔命的軍隊一樣匆匆過去。

我不時抽時間跑去往日的象舍,觀望已無大象的大象住處。鐵柵欄門上纏了好幾道粗大的鐵鏈,任憑誰都無從入內。從柵欄空隙窺視,象舍門仍被鐵鏈纏繞著。看樣子警察為了彌補無法找見大象所造成的缺憾,而對失去大象後的象舍加強了不必要的警備。四下寂寥,空無人影,唯見一群鴿子在象舍房脊上斂翅歇息。廣場已無人修剪,開始長滿萋萋夏草,彷彿已等得忍無可忍。象舍門上纏繞的鐵鏈使人聯想起森林中牢牢看守著已腐朽得化為廢墟的王宮的巨蟒。大象離去才不過數月,這場所便蒙上了帶有某種宿命意味的荒涼麵影,籠罩在雨雲一般令人窒息的氣氛中。

我那次見到她,9月都已接近尾聲了。這天從早到晚雨下個不停。雨單調而又溫柔細膩,是這一季節常見的雨,它將在地面打下烙印的夏日記憶一點點沖掉。所有的記憶都沿著水溝往下水道往河道流去,進入又黑又深的大海。

我倆是在我公司舉行的產品宣傳酒會上見面的。我在一家大型電機公司廣告部工作,當時正負責推銷為配合秋季結婚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