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逸的氅邊在空中劃出清揚瀟灑的弧線,仿若蜻蜓掠過湖面翼翅點起層層漣漪。羽緞面上殘存的雪珠點點滑落,如一夜梨花春雨。

念遠徑直走至車輦前,躬身行禮道:“郡主贖罪,臣來遲了,累殿下受驚。家父年邁,各房兄妹亦年輕不知事,冒犯之處還望郡主海涵。天凍風寒,恐鳳體有損,還是讓臣先陪郡主進去吧。”

半日,郡主不語,只低聲吩咐身邊的丫鬟。其中一個朗聲道:“郡主殿下諭示免禮,今日之事不再追究,一切就偏勞郡馬爺了。”

念遠微微一笑,溫潤暖煜似午後靦腆陽光照耀在皚皚白雪的冰川之上。那郡主伸出白皙纖細手指,未帶繁複金貴的護甲,只淡淡塗抹了一層蝶粉色蔻丹,透明著朦朧細膩的光暈,輕巧巧兒落在唸遠厚實溫暖的手掌中。念遠一手輕輕一拉,另一隻手輕輕摟過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一對璧人就這樣沐浴著羞赧的陽光臨門而立,衣袂翩躚,人影渺渺,似乎書寫著與子偕老的不朽傳說。

眾人的注意力皆被這對玉人所吸引,沒有人注意到肖夫人那陰毒恨怨的目光,以及地上被生生折斷齊齊蔥管一般的蔻丹。

⑴華鬘:古代用珠玉串成的裝飾品,多用為頸飾。又稱瓔珞、纓絡、天鬘、寶鬘、

正文 3:舊時王謝堂前燕(下)

一陣車亂馬乏後,迎駕眾人皆是疲憊不堪地回房去了。卻說這肖夫人被幾個丫頭扶回房中,魏昌家的煮了個嫩嫩的雞蛋剝去殼兒,在那腫得老高的臉上推摩著。肖夫人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只管歪在紫檀描金山水紋臥榻上。貼身的幾個丫鬟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在旁屈膝捧著沐盆、巾帕、並脂粉之飾。鏤金喜鵲登枝雙耳銅鼎內焚著零陵香,繚繞清甜的香味沖淡了些許壓抑沉悶的氣息。

肖夫人平生最恨別人提起自己庶女出身,小妾扶正的往事。從前府裡那些嚼舌的下人,死的死,攆的攆,自此再也沒人敢不知死活地議論了。可方才卻被郡主身邊的老嬤嬤當著那麼多丫鬟,婆子的面刺剌剌地揭出,可氣的是自個兒竟然奈何不了她,還被莫名其妙地扣了個犯上的罪名當眾掌嘴。偏偏那個郡主還一副高抬貴手的姿態。想想自己被打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卻還要感激涕零地向她扣頭謝恩。這口氣便堵在胸口怎麼也咽不下來。更心寒的是自己當眾受辱,老爺也就罷了,可幾個親生兒子也似縮頭烏龜一般不敢吱聲,都這會子了一個也不來請安,真真白疼了他們!也不想想是從誰的肚子裡爬出來的,都是一群白眼狼!

正想著,忽有人來回:“大奶奶來了。”簾子一閃,杜芷善風風火火地提裙而入,一面還不忘狠狠瞪了報信卻不打簾的小丫頭一眼。這杜奶奶是侯府長子王念仁之妻,也是肖夫人的外甥女。此刻她也是悶了一肚子的氣:這個郡主來的真不是時候,眼看就要到手的世子夫人之位就要這樣糊里糊塗地拱手讓人了。看府裡那些死丫頭,一個個見風使舵的樣兒,真恨不得打爛她們的臉。

肖夫人懶洋洋翻了個身,背對著杜芷善冷笑道:“大奶奶真是貴腳踏賤地啊,這會子才來。怎麼不再晚一點等我入了土,好教你搜羅了這些傢俬啊。”

杜芷善一聽這話,便知肖夫人的牛心左性又犯了,也不敢辯駁,趕忙上前陪笑奉承道:“太太說笑了,上上下下這麼些個人可全靠您庇佑。您要是打個噴嚏,或是咳嗽一聲,恐怕闔府都不得安生呢。誰不盼著太太福壽雙全,貴氣綿延。您這會子說這些喪氣話不是拿刀刺芷善的心嗎?要說這府裡最盼著您萬福萬壽的就是大爺和我了,瑞哥兒方才也是吵鬧著要來給您請安呢。”

提起瑞哥兒,肖夫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轉過身來笑啐道:“你這張嘴呀,過來讓我看看是塗了蜜還是沾了糖了?就會貧嘴薄舌的白教我開心。瑞哥兒在外吹了風,怕是著了涼吧,現在可好些了?”

杜芷善笑道:“賴您惦記著,早起就嚼了些紫薑,方才也服過太醫開的湯藥。已讓奶孃抱去睡了,不打緊的。倒是我們大爺,忙忙的翻箱倒櫃找了這盒玉顏回春膏,巴巴兒叫我送過來。這可是高麗進貢來的呢。”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個掐絲琺琅小圓盒,遞與春劍。

肖夫人嘆道:“還是仁兒心疼我,這麼個小東西都想到了。想這些脂粉釵環之類,必是他得了用來討你歡心的吧,這會子又來奉與我。可教我這老婆子偏了你們的東西了。”

杜芷善忙道:“噯呦呦,瞧太太這話。這些個好東西也只配您這般嫩膚麗顏,像芷善這樣的無鹽陋容,那便是暴斂天物!就是塗了,若被那黑白無常看到,還不抓了回去與他們作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