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杯蓋掠去浮沫,輕啜了一口,語帶不滿地問道:“你們姑娘近來可好啊。連我派去的人都不見,好大的架子!難道是仗著自個兒出了閣翅膀也長硬了,就不把我這個親孃放在眼裡了不成?”
春劍聞言不慌不忙地行了個禮,面無表情道:“七姑娘剛被大夫診斷出喜脈,姑爺和老太太都緊張的很,專門撥了院子給姑娘安胎修養,平日裡是不許任何人打攪的。並不是存心對太太不敬。”
肖夫人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心裡的一口氣卻依然咽不下。遂繃著臉,冷笑連連,啐道:“呦,剛懷上身子就這麼嬌貴。若是來日生下兒子,我這個做孃的豈不是要對她三跪九叩才成啊?”
春劍幽深的眸中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聲音清冷卻滿含嘲弄,因笑道:“太太這話說的極是。自古以來母憑子貴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姑娘若不是有了孩子,那邊府裡的老太太和太太又怎麼能鬆口,吩咐下來若這回生的是個兒子就要立刻封姑娘做姨娘呢。”
肖夫人臉色一大變,頓時驚惶失措,眼睛裡全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因怒道:“你滿嘴胡唚什麼!雅兒本就是以貴妾名分進的府,這可是眾人皆知的事兒,生了兒子自然是要抬成平妻的,怎麼又牽扯上什麼姨娘了。”
春劍眸裡含笑,嘴角微翹,故作大驚小怪道:“呦!這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咱們七姑娘不是由侯爺和太太做主給譚大爺做房裡人了嗎?明公正道地封姨娘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兒?太太何必這麼一驚一乍的,當心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肖夫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使大力狠命一拍桌子,二寸來長染了鳳仙花汁鮮紅的指甲磕在桌沿上立時斷成了兩截,肖夫人橫眉倒豎,手上青筋暴突,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活像一隻被激怒的母獅子一般猙獰可怖,因高聲吩咐道:“來人,快給我備車!魏昌家的多帶些人咱們這就去譚府。我倒要問問,他們這般作踐堂堂侯府的千金小姐究竟安的是什麼心?難不成是故意給我們謹明侯府難堪?這一回便是要鬧上金殿我也要評評這個理兒。”
春劍斜睨了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的肖夫人一眼,嘴角掠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不以為然地鄙夷道:“我看太太還是甭費這個事兒了,這可是侯爺親口應允的。太太難道真的不知道嗎?依我說橫豎都是姨娘,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您若是真的過去一鬧,恐怕七姑娘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屋裡人了。”
肖夫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是王崇正揹著自個兒搗的鬼,所有的憤怒與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乾了,身子一軟,差一點癱倒在地,面如死灰,淚水驀地湧出了眼眶撲簌簌滾落下來,口中猶自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老爺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雅兒,雅兒她可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春劍見狀淡淡的一笑,也不上去扶肖夫人一把,就那樣直挺挺地站著,不鹹不淡道:“七姑娘有句話要我帶給太太:既然為了區區幾萬兩銀子就把她給賣了,今後也別再充什麼母女情深。那些燕窩,她都扔出去餵狗了。至於太太信中提到的事兒,七姑娘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但也不是那種無情的人,所以特地向賬房預支了這個月的例銀,喏,足足二兩銀子呢,太太趕緊教人收好吧。”
說罷,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從袖中掏出兩錠白花花的銀子,往桌子上一扔,任那銀錠子滾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便自顧自得向外走去,一面還冷冷道:“其實太太大可不必如此傷心,女兒不過是千金罷了能抵償萬兩白銀倒也不算虧不是?”
肖夫人已經氣得臉色煞白,眼前發黑,張大了嘴卻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魏昌家的趕忙追了上去,順手一個大耳刮子甩在春劍臉上,氣呼呼地叫罵道:“沒良心的賤蹄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這樣跟太太說話。你得了譚大爺的寵愛有了依仗,自然是什麼都不怕的。可怎麼也不想想你的老孃,我若因為你這個死丫頭被太太遷怒,哪裡還能有好日子過?”
春劍捂著半邊紅腫的臉頰,冰冷怨毒的眼神如離弦的箭一般直勾勾地射向魏昌家的,因冷笑道:“當初既然不顧我的死活,送我去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如今我還肯叫你一聲媽,你就該求神拜佛、謝天謝地了。”
魏昌家的狠狠地掐住春劍的肩膀,一大口吐沫呸到了她的臉上,因低聲啐道:“小娼婦,在老孃面前擺什麼小姐的譜兒,你如今不過是奴才的奴才罷了。”
春劍一時吃痛,驚叫出聲。魏昌家的心中詫異,藉著昏暗的燈籠定睛一看,春劍那白璧無瑕的胳膊上、手上滿是細細的傷痕和小小的針孔。遂驚道:“老天!這是怎麼弄的?